吉兆

书名:心悦卿兮
作者:逍遥很逍遥

  待李朝颜打发走那几位大臣,便径直去了燕帝寝殿。

  路上她刻意放慢步子,到殿门口时又候了一会儿才叫人通传。随后罗公公亲自将人迎进去。

  寝殿内,燕帝坐于御案之后,如往常一般批着奏折。不同地是,手边的茶盏换成了药碗。

  燕帝的身子比之去年又差了些,本身就不大好,但去年年关时事务繁多,宴庆也是一场接一场,没有时间休养,于是又服起了丹药。

  靠着药,强提精神。

  李朝颜上前行礼,将方才那几位大臣写的请安折子一并递上。

  罗公公接过折子,转身递上御案。

  燕帝只扫了一眼便收回视线,淡声开口:“遇上萧居禄他们了?”

  李朝颜:“是。”

  燕帝:“你将他们拦下了?”

  李朝颜:“是”

  燕帝顿了一下,又问:“是为了皇后?”

  “是……”这回李朝颜显然没什么底气。

  “你做了这么多,就为了接回你母后。”

  “父皇,”李朝颜退后两步,提着衣摆,屈膝半跪。道:“母后迁居佛寺清修已有七年,中宫虚位虽未影响朝局,但皇子们启蒙需嫡母主持、宗室婚嫁需皇后镇场。更何况,如今……”

  如今还需要挑选一位皇子记到皇后名下,得到皇后及其母家的避佑与支持,培养为储君人选。

  “去佛寺清修祈福是皇后自己请愿,可曾有人逼她?”燕帝声音冷淡。

  如今这般李朝颜也不意外。帝后二人本就没有多少感情,大多时候都是相敬如“冰”,帝后和睦,只是演给外人看的。

  更别提母后还曾为了她这个唯一的女儿多次顶撞燕帝,在私下里给自己取了随母姓的名。

  “儿臣知道父皇还未消气,可于情于理、于朝政于皇嗣、于公于私也都该将母后接回来了。”

  就如今的朝局来看,把皇后江姝接回来,的确是上上策。

  燕帝搁下朱笔,沉思片刻,“你这空口白牙便想将你母后接回来,未免也太不切实际了些。”

  李朝颜心中一喜,知道燕帝这是松了口。

  只要她说出一个能接皇后回来的理由,这事便能成。

  李朝颜早就想好了应对外人的借口,“当年母后离宫时,对外宣称是‘为国祈安、为民祈福’,如今四海升平、风调雨顺,又正值春日播种。如何不算是为我大燕祈来的福气?”

  燕帝抬手,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只肖让钦天监说一个大吉的天象,再安排一些针对母后的吉兆。如此便可顺理成章的将母后接回宫中。”

  “吉兆?”燕帝挑眉。

  “是”李朝颜点头,眼神十分笃定,“只要父皇肯松口,儿臣就有法子弄出来。”

  次日,阖宫都见到了个奇观:数十只喜鹊盘旋飞于凤仪宫上方。

  在凤仪宫周边侍奉的宫人还见到另外数十只喜鹊停息在凤仪宫的空旷处。

  同时早朝时,钦天监言及今年国运大吉,会有一吉兆降临。

  凤仪宫的喜鹊集聚与钦天监的言论不谋而合。喜鹊飞得高,外面的平民百姓也看得到。一时间人人都道这吉兆是在赞颂皇后美德。

  永平公主见喜鹊盘飞,大喜。命人在凤仪宫放置许多谷粮,莫要驱赶它们。

  如此过了一日,喜鹊只多不少。又有传言说喜鹊这是在点醒人们迎回旧主,旧主一日不归,它们也就一日不散。

  这可把陈春杳气坏了,这那里是什么天降吉兆,分明是有人故意设局,为的就是迎回皇后,好叫自己失势。

  她本以为喜鹊一会儿便会散去,哪知过了一日,不但那些可恨的喜鹊没散,反而谣言越传越广。

  又一日早朝,已经有一批大臣请愿接回皇后江氏,以慰上苍苦心。

  有人欢喜有人忧,而李朝颜,自然是欢喜的那个。

  她一身平常打扮,倚着窗,持着茶。听着茶楼底下的人怎么把喜鹊盘飞于凤阁的事传得神乎其神。

  “哎哟,你还真别说。我今早挑水路过,那少说有二十只喜鹊!”

  “不止不止,我老娘数过了,一共三十五只!”

  “那屋檐上也停了不少,我看真像他们说的,这是迎主呢。”

  …………

  “菜都快上齐了,还听呢!"溪云不满地抱怨。

  李朝颜回神,桌上的菜只动了一两口,还都是溪云吃的。

  溪云咽下一口菜,颇为不爽,“你不是来陪我吃饭的吗?怎么像完成任务顺便陪我。”

  说是这么说,可溪云手上还是给她夹了片藕到碗里。

  “自然是陪你,顺便听听消息。”李朝颜从善如流地夹起那片藕,吃了。

  溪云这么一想也是,李朝颜什么身份,她想知道点消息还需亲自出来?

  溪云本也不是会为这种事介怀的人,没揪看再问,转而又道:“欸,朝颜。三十多只喜鹊,你是怎么让它们乖乖听你的,就在凤仪宫飞?”

  这事李朝颜没有说过是她做的,但溪云十分笃定这一定是李朝颜的手笔。

  接回皇后一是能为如今的李朝颜多添一份助力,二是接回母后一直是她的心愿。

  “收买它们啊,”李朝颜调笑着开口,“春季播种,一般都防着鸟雀吃谷粮。我提前命人在清扫凤仪宫顶时在各处瓦片间放了谷粮。”

  屋顶瓦片间有谷粮,吸引来馋了许久的鸟雀,这才形成了百鸟朝“凤”的景象。

  李朝颜又命人放置鸟食招待,这些喜鹊才一直盘旋于凤仪宫,久久不肯离去。

  “说来还得多谢你,若是没你,这种消息要怎么传出来?”李朝颜拿起茶壶给自己斟满,又伸手示意溪云将杯子拿近些。

  溪云递出空了的杯子,“可不是吗?次次这种舆情都是我帮你传开的,把我名下的产业当什么了。这次我吩咐北知传消息的时候,南意那个傻丫头听到了,说我如今像个说书人。”

  李朝颜给溪云续上茶,眼尾弯起:“说书人可没你这般厉害,能让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不出三日就飞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溪云被她哄得眉开眼笑,夹了块酱鸭腿塞进嘴里:“那是自然。不过话说回来,你就不怕贵妃查到是你在背后动手脚?”

  李朝颜浅啜一口茶,“民心即天意,陈春杳想拦,也拦不住。再者,我也备有后手。”

  随着谣言愈传愈烈,陈春杳坐不住了。

  陈春杳命人将库房里积压的各式风铃翻了出来,金的、银的、琉璃的,样式精巧,风一吹便叮咚作响,在寂静的宫苑里格外刺耳。

  “娘娘,这凤仪宫周围挂得最密了。”贴身宫女回话时,都带着几分得意,“奴婢方才路过,见那些喜鹊果然被惊得飞远了些,再不敢像前几日那般在殿顶落脚。”

  陈春杳正对着铜镜试新制的珠钗,闻言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不过是些趋利避害的畜生,给点颜色就敢蹬鼻子上脸。如今风动铃响,看它们还敢不敢再来凑这份热闹。”

  她指尖划过镜中自己因保养得当而姣好的面容,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这些日子,满宫都在议论皇后要回宫的事,连她父亲递上来的奏折都被燕帝压着不批,明摆着是默许了这些小动作。

  若真让江姝回来了,她这几年好不容易攒下的体面,岂不是要付诸东流?

  “你,”陈春杳喊了那个宫女一声,“傍晚清扫的时候,叫人把那些畜牲歇脚的树上擦些皂角水,我看它还能往哪处落脚。”陈春杳神色阴冷,又带着几分得逞的喜悦。

  傍晚过后,凤仪宫盘旋的喜鹊果不其然少了许多。任凭殿里的宫人加多少鸟食都无几只敢靠近。

  陈春杳听后大喜,晚上睡得都更深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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