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他在哭，埋进很薄的被子里，小声地呜咽。

　　身下的器官变成了引线，我的欲望被陈文焦的身体点燃。

　　我有一瞬间的失神，注意力都变得涣散，那失神顺着连接处攀爬，炸进我的脑子里，大脑瞬间空白。我无意识地翻了个白眼，几尽昏厥，甚至都不舍得动，只想拼尽全力去感受。

　　我急急地喘了两口气之后，低头，看到了他的眼泪，我动作停下，低头去吻他后背上的红痣，将他湿透了的刘海撩了上来，让我能看清他完整的眉眼。

　　我问他。

　　“你不说爱我吗？”

　　他咬着下唇，不吭声，只有眼泪在流动。

　　我知道他说不出来，因为他根本不爱我。

　　陈文焦不爱我，他对我只有朋友以上的依赖和欲望上的新奇。

　　我往前顶，语气冷下来，不受控制地逼迫他。

　　“说，陈文焦，假的也要说。”

　　他哆哆嗦嗦去抚摸我撑在他身侧的手掌，小心攥住我的食指，看起来像是讨好和安抚。

　　陈文焦是个想法很单纯的人，有时候我莫名来的脾气会让他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事，其实只是我爱而不得滋生出来的扭曲和病态。

　　我对于伸出的手不为所动，只是低头凑近他的耳朵：“陈文焦，说你爱我。”

　　“我爱……你，明易哥，我爱你。”

　　我回握住他的手，将他的脸颊掰过来，去亲吻他的嘴唇。抵在他的额头上，露出虚幻又幸福的笑。

　　“我也爱你。”

　　“陈文焦，我也爱你。”

　　我一边亲吻他的脸颊，一边抚摸他汗津津的脊背，温柔地跟他说着情话。

　　“如果有一天我做了导演，我一定会让你做我的男主角。”

　　我始终记得我欲望的源头，始终记得促使我拿起相机记录的人，那个人就是陈文焦。

　　我要把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神情都记录下来，我要让他和我紧紧绑在一起。

　　“陈文焦，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真的……没办法放你走。所以别恨我。”

　　外面的天阴了下来，狂风四起，连屋里的窗帘都飘扬的不成样子，光线瞬间阴暗了下来，眼前的场景如同末日前夕，世界濒临毁灭。我紧紧把他抱在怀里，如同两根藤蔓缠绕，生死相依，我轻轻亲吻着他的脸颊，亲吻他眼下那颗小痣。

　　陈文焦的身体给了我希望，我又开始畅想拥有他的美梦。尽管眼前如此阴云密布，我还是能坚信我们马上会迎来幸福的曙光。

　　一觉睡到了深夜，陈文焦睡得不舒服，应该是腰腹被我捏疼了，一直侧右边睡。我掀开了一点被子，果然看到他左边腰腹醒目的红色印记，但是这点印记在满背青紫的吻痕下已经没那么明显了。

　　我拿起来手机，将眼前的一幕拍了下来，设置成了壁纸。欲望来的奇怪又强烈，我吻在他后脖颈凸出的骨头上，手掌去搂他的腰身。

　　“太瘦了，陈文焦，多吃点。”

　　他睡得迷迷糊糊，想要翻身却被我固定住姿势，我咬着他的耳朵：“别动，就这样抱一会。”

　　“还疼不疼？”

　　“不疼……”

　　他的声音带着微微沙哑，哼哼唧唧的，更像小猫了。我笑出声：“我给你揉揉。”

　　他拿住我的手：“许明易，你揉哪呢。”

　　我手撤回来，将他捞回怀里面向我。

　　“还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就是累。”

　　我手指抚摸过他的眉眼，喉结滚动，犹豫了很久，问他。

　　“会后悔吗？”

　　他睁开眼。

　　“现在说真话。”

　　他眼睛又闭上，靠进我怀里：“不后悔。”

　　我突然心里涌上无数酸涩，轻轻吻上他的额头：“谢谢你。”

　　谢谢你可怜我，谢谢你的恻隐之心。

　　很快，高考的分数出来了，我文化课考了614，这个分数去顶尖的编导学校有些危险，但是想留在北京应该是有希望的。

　　陈文焦的分数稍微低一些，592。虽然看起来相差不大，但是在一分就有可能落榜的情况下，我还是提起了心。

　　我和陈文焦的分数在县里算是高的，再加上艺术分，很明显能去一个非常不错的学校。在我奶奶和街坊邻居的传播下，海桐街很快就知道了我和陈文焦的分数，不光海桐街，还有许万良。

　　每次他回来我神经都很紧张，尤其是在这个即将报志愿的关键时刻。但是他很难得夸赞了我，说我这些年学的不错，很争气，还问我准备考去哪里。

　　我没敢告诉他，只问他要干什么。

　　但是我的冷漠态度却刺激到了他，他一巴掌扇在我脸上。

　　“小兔崽子，我干什么，老子倒想问问你，你考走了还能回来吗？啊？谁供你？”

　　我脊背挺得绷直，咬着牙看他：“我的事不用你管，我也不需要你掏钱。”

　　他听到这话更生气了，按住我的脑袋：“我就知道你妈给你留了钱，不止那一万六吧！想拿着这些钱远走高飞是吧！我告诉你，你做梦！钱呢！”

　　“把钱给我！”

　　他的手指擦过我的脸颊，我察觉到他拇指上的老茧，那是摸牌留下的，他又去赌了。

　　无底洞！赌徒！人渣！

　　我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恶狠狠看着他：“我没钱！”

　　“放你妈的屁！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老陈家打工挣了钱！听说还挣了不少呢，快把钱拿出来！把钱留下，我就放你去上学！”

　　许万良这张嘴永远不可信，就算是我把钱给了他，他也不会顺顺利利放我离开的。

　　“我说了我没钱！我都是免费帮他家拍的，根本不要钱。”

　　“你这个赔钱货！”

　　他想到了什么，狞笑一声。

　　“不给是吧，不给我就把你和陈家那小子的破事儿全都抖落出去！”

　　？！

　　我倏地睁大了眼睛，心脏都几乎停住了，他怎么会知道……他是为什么会知道的……

　　“前段时间我听说开店的刘小宇跳楼了，也是因为这个吧？搞这些恶不恶心！”

　　“你在胡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以为是许万良察觉到的，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结果下一句他说——

　　“别装了，我都看到了，那天下午，你俩坐地上亲嘴儿，真他娘恶心，跟一个男的搞这些！”

　　“要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就快点把钱给我！”

　　许万良简直是疯了，为了拿到钱，居然要把自己亲生儿子的丑事捅出去……

　　“你，你疯了吗？许万良，你可是我亲爸。”

　　“你要是真把我当亲爹，早就把钱拿出来给我了！老子养了你这么多年，供你吃供你喝供你上学，问你要点钱都这么难！”

　　我转过身，一把推开他，颤着嗓子问他有没有想过这么做的后果。

　　他丝毫意识不到。

　　“正好也让你长长记性，别犯这些恶心人的毛病！”

　　“王八蛋！！”

　　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按住他的脖子，拳头挥在他脸上，他被我打退了一步。

　　“行啊！你敢打我！”

　　他没还手，而是直接推门出去了。

　　我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追出去，正听到他在街边嚷嚷。

　　“我怎么倒霉啊！生了你这么个儿子！大伙看看吧，这海桐街不止出了一个喜欢男人的神经病，还有一个不要脸的同性恋！”

　　“许万良！”

　　我一把拽住他，将他按在店铺的玻璃门上，不要命了的朝他脸上挥拳头。

　　“你这个畜生，你这个畜生！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毁了我！”

　　“我毁了你？！是我逼你的？是你自己犯病，不正常！老子毁了你？！放你妈的屁！”

　　周围因为许万良的叫嚷声聚集了很多人，有的人听到了有的人没有听到，正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而我在玻璃门的反光前，看到了陈文焦的身影，他正一脸煞白的看着我和许万良扭打在一起的身影。

　　我揪着许万良的衣领，痛苦又绝望，就连质问的恶狠声音都在颤抖。

　　“许万良，你怎么不去死……怎么不去死……”

　　“我说了，把钱给我，不然我就让所有人都知道。”

　　我不甘心退让，他张口，又要喊。我不想在陈文焦面前再出丑，更害怕许万良说出来陈文焦的名字。他可以逼死我，但是我不能任由他攀扯上陈文焦。于是打断他，出声妥协。

　　“我给你！我给你！明天，明天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