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天工阁前车水马龙,侠客如云,各路豪杰皆奔着即将开启的武林大会而来。
天工阁现任阁主江断寻,一袭青衫,身姿挺拔,目光如炬,虽面含微笑,却透着不容小觑的威严。
他早早率众弟子等在阁前广场迎接镇北侯的到来。
“江阁主,久闻天工阁之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镇北侯抱拳致意,声音洪亮如钟。
江断寻赶忙还礼,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意:“镇北侯言重了,阁下威名远扬,此番能拨冗莅临,实乃我天工阁之幸。请!”
寒暄间,人群中走出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子,正是寒江盟盟主夫人公孙凝芷。
她身着一袭月白长裙,气质高雅脱俗,仿若仙子下凡。
身边跟着的儿子顾魏,十二岁,却透着一股机灵劲儿,眉眼间与母亲颇为相似。
“师妹,多年未见,你可还好?”公孙凝芷快步上前,拉着顾怀瑾的手,眼中满是欢喜。
顾怀瑾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一切安好”说着,宠溺地看向肖赞。
肖赞好奇地盯着顾魏,扯了扯母亲的衣袖,小声问道:“母亲,这就是顾魏哥哥吗?”
顾怀瑾点点头,笑道:“赞儿,莫要失礼,快叫哥哥。”
肖赞乖巧地行礼:“顾魏哥哥好。”
顾魏也回礼:“世子好。”两个孩子相视一笑,初见的陌生瞬间消散。
肖定方和寒江盟盟主顾澜岳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不禁相视一笑。
肖定方乃顾怀瑾、公孙凝芷之师兄,曾于药王谷同窗共读,情谊深厚。
而王崇明亦于药王谷习艺一载,为肖定方之师弟。此刻,王崇明携子而至。
“师兄,好久不见,一切可安好”王崇明眼中一片赤城。
肖定方大笑:“师弟,久未谋面,一切安好!”
王崇明看向儿子,王一博微微行礼:“肖伯伯好。”
肖定方抚摸着王一博的头:“好个琅琊王氏的麒麟儿!师弟教子有方。”
"赞儿,来见过你师叔。"
十二旒琉璃冠下,肖战眼尾朱砂痣被天光映得宛如泣血。
"崇明师弟,这便是犬子肖赞。"
肖赞执晚辈礼时眉眼低垂:“赞儿见过王师叔。"
王崇明仔细打量着肖赞,仿佛看到了顾怀瑾年少时的影子。
轻声说道:“赞儿不必多礼,一博见过世子。”说话间,他把王一博拉到了面前。
从王一博见到肖赞的那一刻,他一直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接近小世子的机会。
王一博行礼的姿态宛如丈量过千百遍的机关人,连袍角褶皱都精准得骇人:"琅琊王氏一博,见过世子。"
肖赞心中隐隐觉得王一博有些古怪,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而这场看似平静的武林大会,实则暗潮涌动,各方势力暗自较劲,不知何时就会掀起一场惊涛骇浪。
一切,都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未知的危险正悄然逼近……
武林大会即将在三日后举行,整个江湖都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
隆七年的初雪来得蹊跷,钦天监说是白虎冲了紫薇垣。
王一博记得清楚,那日自己银甲外的玄狐裘沾着北境沙尘,而十一岁岁的小世子裹着银狐裘踏雪而来,眼尾朱砂比廊下红梅还要艳上三分。
王一博握着青玉盏的手指骤然收紧,北境风沙里泡大的琅琊王氏嫡子,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冰雕玉琢的美人灯。
小世子路过他时带起一阵冷香,腰间禁步九重环佩分毫未动,唯有最底下的翡翠貔貅擦过他箭袖,在玄铁护腕上留下一道水痕。
"顾魏哥哥的银铃铛会唱歌吗?"
肖赞仰头时的模样,让王一博想起父亲猎过的白鹿,那种濒死时愈发惊心动魄的美。
寒江盟少主腰间的十二连环映月铃,在世子玉指拨弄下竟真涌出《越人歌》的调子。
一名少女突然嗤笑:"蛮夷之音。"
话音未落,肖赞袖中忽的飞出三枚冰针,擦着说话人耳廓钉进身后金丝楠木柱。
柱上蟠龙的眼睛应声碎裂,露出里头机簧齿轮——原是座暗藏杀器的机关兽。
王一博本想过来,但十岁少年的皂靴碾碎满地琼花,在三步之外被冻住。
他看着肖赞白玉般的指尖正绕着那串铃铛,唇角绽开的笑涡盛着今冬第一场新雪。
"顾魏哥哥的《潮生曲》,比太常寺的雅乐更珍贵。"
王一博看着自己虎口处习武留下的茧,突然觉得腰间玉佩上的螭纹格外硌手。
他沉默着退回廊柱的阴影里,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疼痛是唯一能压住喉咙里翻涌的酸涩的东西。
夜晚,王一博在三十六重飞檐下找到了肖赞。天工阁的雪是掺了孔雀石粉的,落在青砖上会凝成翡翠色的冰晶。
此刻这些冰晶正被剑气卷成漩涡,漩涡中心的人影比初见时更摄魂夺魄。
肖赞足尖点过梅枝的刹那,整株百年朱砂梅突然炸开。
花瓣不是飘落而是迸溅,如同八百张鲛绡同时撕裂。
冰魄剑在他手中化作银龙,剑气扫过西廊的青铜编钟,竟敲出《破阵乐》的杀伐之音。
"快看世子的影子!"有人失声叫道。
月光将肖赞的剪影投在朱墙上,那本该单薄的少年轮廓,竟化作展翅的凤凰。
鎏金铃随着"鹤唳九霄"的招式轻响,王一博突然发现那些铃铛表面刻着微雕——分明是北境十二城的布防图。
顾魏的银铃铛突然发出蜂鸣。寒江盟少主飞身踏上阑干:"阿赞这招'月涌大江',倒像为我寒江盟作的画!"
顾魏扯下家传的翡翠双鱼佩就要往肖赞手里塞,"待我及冠那日,定用南海鲛绡轿来娶你”
话音未落,肖赞剑锋忽转,竟用剑气在雪地上勾出千里江陵图。
浪尖上的银光不是星子,是他用剑尖挑起的冰晶。
当肖赞使出那招"雪满天山"时,王一博的翡翠扳指突然崩裂。
他盯着肖赞水红色舌尖上融化的冰晶,忽然想起漠北的传说——雪妖勾人时,会用融雪的唇舌啖尽少年热血。
"顾魏哥哥接得住吗?"
肖赞忽然将冰魄剑抛向空中。寒江盟少主纵身去接的瞬间,世子袖中飞出十二根金蚕丝,缠住对方腰身拽回观景台。
那剑却似生了灵智,在空中旋出九重莲华后,稳稳插回王一博脚前三寸之地。
"阿赞的手...受伤了?"顾魏去握肖赞染血的指尖,却被鎏金铃的余震弹开。
世子轻笑一声,将伤处含进口中吮吸,这个本该稚气的动作,被他眼尾的绯色染成某种旖旎的仪式。
阴影里传来玉珏碎裂的清响,暗红血迹顺着掌心纹路滴落,在青砖上绽出诡丽的花,他却对着肖赞蓦然笑开,露出两颗尖尖虎牙,这个属于十岁孩童的天真表情,被他眼底翻涌的欲念撕扯得支离破碎。
王一博看着肖赞漫不经心地将双鱼佩绕在指尖把玩,少年世子被众人簇拥着走向暖阁时,绣着金凤的衣摆扫过满地碎玉,像朱雀掠过烧焦的荒原。
暮色漫过鎏金屋檐时,练武场终于只剩剑架旁一道孤影。
王一博靠着冰冷的石壁,舌尖尝到铁锈味。他看着肖赞走向顾魏时衣袂翻飞的弧度,看着那截曾被自己肖想过的雪白后颈没入银狐裘,看着顾魏的手搭上肖战肩头。
垂在身侧的手掌缓缓松开,四个渗血的月牙印在掌心开成猩红的花。
王一博解下墨狐大氅裹住肖赞方才倚过的木桩,鼻尖抵在冰冷檀木上轻嗅残留的冰昙香。
远处传来打更人悠长的梆子声,少年白玉似的面庞隐在黑暗中,眼底翻涌的墨色比夜色更浓。
"我的。"
他对着虚空呢喃,犬齿咬破下唇的血珠坠在雪地上,像朱砂痣落进宣纸。
享受更好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