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放鸽子

下班的时候，天上飘起了细密的小雨。

肖战的车送修去了，他跟其他工作人员一样，汇入人流，从大门出去。

黑伞撑开罩在头顶，挡得住雨，却挡不住夹杂着寒意的冷风。

肖战穿得单薄，一出门就被迎面的风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缩着肩膀，指尖泛青，哆嗦的打开软件打车。

正巧，王一博来电了。

肖战划到接通那边，把手机凑到耳边，语气有些讨好。

“一博，下课了吗？”

肖战有些心虚，前几天晚上，因为一次工作上的调度，他放了王一博鸽子。

当时他发消息给王一博提前报备，但刚好那时候进电梯，信号不好。

消息没发出去，后来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王一博联系不上他，在餐厅等了半宿，又在他的小区门口蹲了大半夜。

肖战披星戴月回去的时候，王一博差点就报警了。

肖战好一顿解释，王一博一句也听不进去，转身就走。

那之后，不管他发消息还是打电话，王一博都不应。

一直到现在这通电话，肖战才像是被他从黑名单里面放出来了。

王一博没说话，那边传来刺耳的三声喇叭，和他耳边的声音重叠。

肖战猛地抬起头，就见路边停了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打着双闪，半开的车窗露出一张阴沉的脸。

“我马上过来！”

肖战挂断电话，小跑过去。

他站在副驾驶，隔着半扇车窗看向王一博。

王一博抿着唇直视前方，无视肖战的视线，好像他这个人不存在。

还是驾驶座的柳西荣催促道：“先上来，这边不让停车。”

雨越来越大，斜风吹着，伞根本挡不住。

这么一会，肖战身上就染了湿意。

他应了声，扭头钻进后车座。

伞折叠放在脚边，抬起头的时候，一包纸怼到他脸上。

王一博胳膊往后拧着，脖子一寸都没有偏转。

生气，但关心他。

肖战心头酸涩得不行，接过纸低声说了句“谢谢”。

他心不在焉的擦着头发和脖子，视线一直落在王一博身上。

肖战琢磨着该怎么开头。

王一博虽然年轻，但气性很大，他得道个歉。

“一博，对不起……”

“晚上吃什么。”

肖战刚开了个头，王一博就冷硬的打断，把手机塞了过去。

界面停在美食软件上，他冷声道：“选一家。”

肖战瞥了眼驾驶座的柳西荣，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肖战估摸着王一博的胃口和心情，选了一家稍微清淡的汤锅。

到地方后，他和王一博前后脚下车，然后车子就走了。

肖战愣了下：“他不跟我们一起吗？”

王一博拧着眉，很不理解的看着肖战。

“你想跟他吃饭？”

“那我现在打电话叫他回来。”

王一博冷着脸，真的拿起手机。

肖战连忙按住：“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打。”

他叹息一声，指腹在王一博的手背安抚性的揉了两下。

“一博，我……”

肖战刚开口，王一博再次抬脚往里走，再次无声的表示自己对他的解释的抗拒。

那些对不起的话他不想听。

他只知道，自己被人放鸽子，跟个傻逼一样，在餐厅等了半个晚上，又在小区吹了半晚上的冷风！

从来没有人敢放他鸽子。

如果是他那些狐朋狗友，自己早就教训回去，让他们长长记性。

但偏偏是肖战……

那些恐吓人的手段也不能用。

肖战再次发出一声叹息，低垂着头，懊丧的跟上去。

他在王一博对面坐下，哀戚的望着这张他爱极了的脸。

帅气阳光，又带着年少的骄傲热情。

只可惜，现在这张脸上只剩下乌云密布。

看得肖战心底拔凉拔凉的。

他没谈过恋爱，不知道别人有没有在约会的时候放过对象鸽子，又是怎么哄对象的。

肖战看了眼四周，大家都是相对而坐，本本分分的。

他咬咬牙，屁股一抬，坐到了王一博旁边。

借着点单共看一本菜单的便利，肖战紧紧挨着王一博。

胳膊贴着胳膊，桌下的腿也贴在一起。

服务员不知道内情，只当他们哥俩好。

王一博却感觉到，肖战的右手落在他大腿上，很轻的动了下。

试探出他没有太抵抗的情绪，就小心翼翼往里面挪。

轻轻拍着揉着，回头问他要不要吃这个菜的时候，一双凌厉的眼眸也浸满了求饶。

王一博心头哽着的那口气散了一点。

宽大的手掌按住肖战的手，手指收拢，用力捏了下。

肖战吃痛，吸了口气，面上却洋溢出喜意。

总算哄好了一点点。

“就这样吧，上快点。”

肖战打发走服务员，偏头冲王一博露出一个笑。

一只手任由王一博捏在手中，搓圆揉扁。

另一只手的食指和中指放在桌上，模拟走路的姿势，走到王一博跟前，然后弯曲。

“对不起啊，我错了，我不该放你鸽子。”

肖战苦哈哈的解释：“但我真的发消息了，没想到时机那么凑巧，不信你看！”

肖战把手机解锁，打开，放到王一博跟前。

入眼就是一长串肖战单方面的聊天气泡。

肖战看了眼，瘪着嘴：“你看，我给你发了多少消息，你就这么狠心，一条都没回。”

肖战也不是要王一博给自己一个交代，或者给他道歉什么的，只是单纯抱怨一下。

这几天他时不时看手机，公司的人还调侃他谈了恋爱就是不一样了，上班都会摸鱼了。

消息往上翻了一长串，就是因为没信号没有发出去的取消约会的那两条。

鲜红的感叹号立在一旁，都是肖战的委屈。

王一博看了眼，轻飘飘“哦”了声。

然后他拿出自己的手机，上面四分五裂，爬满了裂痕。

“我手机摔坏了，刚刚才买了新的，也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的。”

肖战静默一瞬，脑子里第一个想法就是不信。

他怀疑王一博是故意的，报复他的“不是故意”、

但肖战能说什么呢，他要是说不信，王一博转头也能给自己说个不信出来。

“好吧，那我们扯平了。”

肖战心里有点不舒服。

对上王一博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神，他基本确定，王一博是故意的。

虽然手机摔坏了是意外，但一直拖到今天才买新手机，可能是真的存了想让他也着急的心思。

肖战低头扒拉着自己手机，给王一博发了五千块钱过去。

“手机坏了没关系，哥给你买新的。”

王一博嘴角一扬，当着肖战的面登录微信，然后收钱。

“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就当收一点补偿。

王一博收了钱，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刚才的梳理和黑脸都没了，握着肖战的手，一下一下揉着。

“这几天忙吗，没有连续加班了吧？”

熟悉的关怀让肖战心头的石头彻底落下。

他叹息一声，又想到王一博还没工作。

不适合听职场这些糟心的事情。

肖战摇头：“还成，加班没那么频繁了。”

“那就好，我就怕你加班猝死。”

在外面，他们不能做什么，但王一博那双直勾勾的眼睛，让肖战心头一热。

被握住的地方有些发麻。

肖战咳嗽一声，偏过头，露出微红的耳尖。

正好服务员上菜，两人飞速松开手。

肖战也没坐回去，挨着王一博，吃了一顿黏黏糊糊的晚餐。

肖战没开车，不能送王一博。

打车的时候看了眼在一旁揣兜站着的男人，如松木一样，笔直高冷。

“今天这么晚了，要不去我那？”

肖战心头打鼓，今晚他其实没什么兴致。

但好不容易让王一博不生气，而且他们这么多天没见了，就这么放他回去，好像有点吃亏。

王一博偏头，唇角不明显的勾了下，目光灼灼。

几秒后，就在肖战有点想法的时候，王一博却拒绝了。

“不了，太晚，明天有早课。”

肖战说不出是松了口气还是失落，肩膀松垮下去。

“哦，也对，学业为重嘛。”

两人各自打了车，在饭馆门口分别。

肖战坐上车，望着车窗上滑落的水珠，才忽然意识到，他们好像没接吻。

肖战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心里空落落的。

王一博明明之前很喜欢亲他，是还在生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