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暗涌

书名:博君一肖之好久不见
作者:姜禾

王一博出现在公司那天,穿了一件烟灰色高领毛衣,我站在会议室玻璃墙外,看着他弯腰调试三脚架的侧影,恍惚间看到二十五岁的他蹲在出租屋地板上修理旧相机,阳光从生锈的防盗窗钻进来,在他睫毛上碎成金粉。

"总监?"林妍轻轻碰我手肘,"该进去了"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玻璃门,刻意忽略陆沉闻声抬头时骤然明亮的眼神,会议桌上铺满了他带来的样片,晨雾中的老邮局、暴雨里的废弃剧院,每张照片右下角都印着拍摄时间——全部是这三年间的作品。

"这些..."我拿起一张弄堂里晾衣绳的照片,丝质旗袍与工装裤在风中纠缠,"你在国内拍的?"

"去年跟拍城市改造项目时拍的"他指尖划过照片边缘,"这些老房子三个月后就被拆除了"

市场部的小张突然插话:"王老师怎么专挑破旧的地方拍?现在观众更喜欢光鲜的都市景观"

"因为腐烂的木头比抛光的大理石更有故事"王一博转身在白板上画时间轴,"1948年的地砖,1972年加装的门栓,2015年违规搭建的阁楼——这些伤痕本身就是城市记忆的年轮"

我握笔的手顿了顿,这种策展思路和我昨晚写在笔记本上的注解几乎重合,连用的比喻都相似。斜对面正在喝水的陆沉突然咳嗽起来,耳尖泛红的样子让我想起某次他偷看我日记被当场抓包的情景。

"肖总监觉得呢?"他突然点名。

所有人看向我,我这才发现自己在无意识转笔,这个学生时代遗留的小动作居然被他重新激活了。

"我建议增加对比元素"我在他的时间轴旁画出镜面符号,"比如在老建筑原址拍摄新建的购物中心,用双重曝光技法呈现时空对话"

王一博的眼睛亮起来:"正巧我拍过这个系列"他打开平板电脑,调出金融区玻璃幕墙与棚户区残垣的叠影照片,"上周拍的,还没来得及整理"

照片里,流浪猫蹲在钢筋水泥的倒影中,宛如游走在现实与虚幻的夹缝,会议室响起赞叹声,我却盯着拍摄日期发怔——正是我们重逢那天的凌晨三点。

"王老师住在这附近?"林妍好奇地问。

"散步时偶然走到那里"王一博状似无意地看我一眼,"有些地方不管过去多少年,身体还是会自动找到路"

我的钢笔尖在纸上洇出墨点,那个棚户区有我们第一次约会的馄饨摊,分手前夜我曾在那里等他到打烊。

"具体动线还需要细化"我合上笔记本起身,"王老师跟我去B3展厅实地测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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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下行时,通风口灌进的地下室凉气掀起陆沉的毛衣下摆,我盯着楼层数字跳动,突然听见布料摩擦的窸窣声,接着肩头一暖。

"你脸色不好"他把毛衣脱给我,只剩里面单薄的白T恤,"低血糖又犯了?"

羊绒还带着体温,雪松混着显影液的味道扑面而来,这个味道——六年前我总抱怨他暗房里的化学剂刺鼻,后来生日时却收到他自制的雪松香薰,说是要盖掉药水味。

"早好了"我把毛衣扯下来塞回去,指尖擦过他锁骨处的旧疤,那是他为我拍毕业照时从树上摔下来留的,当时我说要在他每个伤口都纹朵玫瑰。

测量激光笔的红点在展厅墙面游走,我们沉默着记录数据,直到他忽然开口:"那个馄饨摊老板去年去世了"

我手一抖,激光点歪到防火栓上,老人总在深夜给我们多加两个虾仁,说他女儿和我们差不多大。

"肝癌"王一博的声音在空旷展厅产生回音,"我回国后去找过他,邻居说最后那几个月,他每天还坚持出摊"

金属卷尺"咔"地缩回壳中,我在本子上记下毫无意义的数字,王一博总是这样,用最平静的语气说最残忍的话,就像当年分手时,他站在雨里说"我知道了",然后帮我叫了出租车。

"西侧展墙需要改造"我生硬地转移话题,"原定的镜面装置..."

"应该换成雾面玻璃"他接得流畅,"让观众在模糊的倒影里寻找记忆,就像我们试图在雨痕斑驳的窗上辨认故人的脸"

我猛地转身,发现他不知何时凑得极近,呼吸间的热气拂过我耳垂,背后是冰凉的展墙,面前是他滚烫的胸膛,这个姿势与某个暴雨夜的记忆重叠——那时我们刚搬进同居公寓,因为舍不得开空调,在闷热里接吻到缺氧。

"让开"我推他。

"你睫毛膏晕开了"他突然说。

我慌忙摸眼睛,却被他抓住手腕,带着薄茧的拇指擦过下眼睑,他展示指尖那抹黑色:"还是用不防水的?"

回忆呼啸而来,初夜那晚我哭花眼妆,他跑去便利店买卸妆湿巾,回来时摔得满身泥,此刻他眼中跳动着同样的光,仿佛这些年岁月从未流逝。

"我自己来"我后退半步。

他突然按住我身后的展墙,激光笔"啪嗒"掉在地上,黑暗中,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你换了香水"

心脏在胸腔横冲直撞,这款银色山泉是分手后换的,他不可能知道。

"但护手霜还是茉莉味"他低头嗅我指尖,"肖战,你——"

刺耳的手机铃声炸响,我触电般推开他,颤抖着接起电话:"徐总?现在?好,我马上来"

王一博弯腰捡激光笔,后颈棘突清晰可见:"他又想给你看什么新照片?"

"与你无关"

"这次我会记得拍合影"他直起身时已恢复冷淡神色,"需要伪造亲密角度吗?"

这句嘲讽让我浑身发冷,原来他一直知道,知道当年徐明川给我的照片是借位拍的,知道我选择相信那个谎言是为了保住升职机会。

"你以为我——"

"十一点方向有监控"他突然抬高声音,"肖总监,这块展区我建议保留原始混凝土墙面"

我茫然转头,果然看到旋转的摄像头红光,方才的暧昧情愫瞬间凝结成冰,他公事公办地继续分析墙面承重,仿佛刚才的失控从未发生。

那天深夜,我在床头柜最深处翻出铁盒,褪色的电影票根、融化的蜡烛、还有那张在馄饨摊拍的拍立得——二十二岁的王一博正在给我系围巾,雪花落在他发梢,像星星栖息在黑夜。

照片背面有他褪色的字迹:「希望明年、后年、大后年,都能给你系围巾」

我蜷缩在沙发里,任由月光把记忆烫出窟窿。

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传来彩信,点开瞬间,血液凝固——监控截图里,王一博将我困在展墙前的画面清晰可见。

「不想这些照片出现在董事会,明天中午来老地方」发件人是徐明川。

作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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