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回去了

书名:博君一肖:我和死对头共享痛觉
作者:霓霓吖

黑暗。

粘稠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像沉在冰冷的海底,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无边无际的、碾碎一切感知的剧痛。

肖战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还存在。意识像一片被狂风撕碎的羽毛,在痛苦的漩涡里徒劳地打转。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一种触感。

冰冷。黏腻。沾满鲜血的皮肤下,是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的脉搏跳动。

还有……那通过接触,如同高压电流般疯狂倒灌进他身体的、毁灭性的痛苦。

王一博的痛苦。

他在……分担?还是……加剧?

这个念头像一根微弱的针,刺破了浓稠的黑暗。

他猛地挣扎起来,试图摆脱那溺毙般的窒息感。

“呃……”

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从他干裂的喉咙里挤出。

眼前的黑暗晃动、褪色,逐渐显露出模糊的轮廓。

低矮的、积着陈灰的房梁。破旧纸糊的窗户,漏进几缕惨淡的月光。身下是硬的硌人的板床,铺着一层薄薄的、散发着霉味的干草。

空气里弥漫着血腥、药味,和一种……熟悉的、令人作呕的破败气息。

燕王府。

西角偏院。

他……回来了?

不,不是回来。是……又穿了?!

肖战猛地想坐起身,却被全身炸开的剧痛狠狠掼回床上,眼前一阵发黑,呛出一口带着浓重铁锈味的血沫。

后背火辣辣的,是杖伤。胸口沉闷刺痛,是那诡异的贯穿痛。左臂骨头像是被砸碎……

所有的伤,都还在。甚至比昏迷前更痛。

那场发生在现代街角的、惨烈的“清场”……不是梦?

那他现在……

他艰难地转动眼珠,视线扫过这间熟悉又陌生的破屋。

然后,他的目光猛地顿在床边。

一个穿着灰布古装、干瘦得像根柴的老头,正佝偻着背,用一个破口的陶碗,小心翼翼地试图给他喂水。见他醒来,老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弱的亮光,随即又被更深的焦虑和恐惧淹没。

“五……五公子……您可算醒了……”老头的声音嘶哑苍老,带着哭腔,“您……您可别再吓老奴了……这要是让王爷知道您又……”

又?

肖战的心脏猛地一沉。

“我……睡了多久?”他嘶声问,声音破碎得几乎听不清。

“一……一天一夜了……”老仆颤抖着手,用一块脏污的布巾擦着他嘴角的血沫,“您昨天被扔回来的时候……就只剩一口气了……老奴……老奴偷偷给您喂了点水……擦了点儿墙角的草药……”

一天一夜?

他被从王府门口扔回来,已经过了一天一夜?

那现代那边……

他猛地想起那只从门缝里伸出的、血淋淋的手!想起门框上那道未完成的血痕!想起自己最后抓住对方手腕时,那倒灌而来的、毁灭性的痛苦!

王一博!

他怎么样了?!

剧烈的恐慌瞬间攫紧心脏,压过了所有生理上的剧痛。他猛地抓住老仆枯瘦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对方的骨头:“外面……!质子府!有没有消息?!王一博……那个质子!他怎么样了?!”

老仆被他突如其来的激动和那双布满血丝、近乎疯狂的眼睛吓得浑身一哆嗦,碗里的水洒了一半。

“质……质子?”老仆结结巴巴,眼神躲闪,“老奴……老奴不知啊……只听……听前院的人偷偷议论……说质子府昨夜请了太医,动静很大……但、但封锁了消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封锁消息……

肖战的手指无力地松开,整个人瘫软下去,瞳孔涣散地看着积灰的房梁。

果然……

那边也出事了。

而且……是大事。

他强行破开“安全屋”的封锁,用自毁的方式传递信息……代价是什么?

那未完成的血痕……到底是什么?

无数纷乱的念头和极致的担忧恐惧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大脑,让他几乎要再次崩溃。

不行。

不能慌。

必须冷静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翻涌的血腥味,强迫自己思考。

两次穿越……似乎都发生在他和王一博的生命受到极端威胁、或者共享痛觉被激发到极致的时候?

第一次,他在教室被粉笔砸中(轻微痛楚?),穿越成了王府弃子。

第二次,他在现代街头,和王一博之间通过接触,传递了毁灭性的痛苦,然后又穿了回来?

这中间……有什么规律?触发条件是什么?

还有那铁牌……

他猛地摸向怀里。

空的。

那两块紧紧咬合在一起的铁牌,不见了!

是被王府的人搜走了?还是……留在了现代?

他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那几乎是他们唯一的线索!

就在他心乱如麻之际——

【滋——……系统……错误……坐标……确认……】

一个极其微弱、断断续续、仿佛接触不良的电子音,突兀地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肖战猛地僵住,全身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系统?!

它……还在?!

【……滋……能量……不足……强制……维稳……协议……启动……】

【……滋……当前时空节点……锁定……】

【……错误坐标……行为……受限……警告……】

断断续续的电子音,夹杂着强烈的干扰噪音,像一把生锈的锯子,在他脑子里来回拉扯。

行为受限?警告?

什么意思?

【滋……首要任务……存活……滋……禁止……主动……接触……另一坐标……】

【滋……违逆……将……触发……更高层级……清理……】

电子音到此戛然而止,像是耗尽了最后一点能量,彻底消失。

只留下那段冰冷的、充满警告意味的余音,在肖战空白的脑海里反复回荡。

首要任务:存活。

禁止主动接触另一坐标(王一博)。

违逆……将触发更高层级清理。

肖战瘫在硬板床上,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张着嘴,却吸不进一丝空气。

原来……不是bug失控。

是系统……在用最后残存的能量,强行“维稳”?

它把他们扔回了相对“安全”的古代时空节点?并且禁止他们再主动接触?以免再次引发不可控的连锁反应?

那现代的王一博……他现在是生是死?他被系统判定为“另一坐标”,也被禁止接触?

那未完成的血痕……那场惨烈的自救(或者说自毁)……还有什么意义?

巨大的无力和绝望,像冰冷的潮水,再一次灭顶而来。

“五公子……五公子您怎么了?您别吓老奴啊!”老仆看着他面如死灰、眼神空洞的样子,吓得声音都变了调。

肖战缓缓转动眼珠,看向窗外。

夜色深沉,寒风呼啸着穿过破旧的窗棂,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

他慢慢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一只颤抖的手,看着掌心那一道道被自己指甲掐出的、尚未愈合的伤痕。

然后,他猛地收拢手指,指甲狠狠刺入皮肉,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还活着。

还有……必须活下去。

即使被囚禁在这错误的时空,即使被系统警告,即使与另一坐标隔绝……

也要活下去。

他闭上眼,将所有的恐惧、担忧、不甘和绝望,死死压进眼底最深处。

再睁开时,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冰冷的平静。

“水。”他嘶哑地开口。

老仆愣了一下,连忙将破碗递到他嘴边。

肖战艰难地、小口小口地吞咽着冰冷的、带着土腥味的冷水。

每一口,都像咽下冰棱,割裂着喉咙,冷却着血液。

也凝固着……某种疯狂滋生的、黑暗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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