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粥

从玉米地回来，许清的额角沁了层薄汗，林阳先扶他坐在厨房门口的小凳上，又拿了块干净的毛巾帮他擦汗：“先歇会儿，我来处理玉米，你别动手，省点力气。”

许清却没乖乖坐着，伸手从竹筐里拿出一个饱满的玉米棒：“我帮你剥玉米粒，慢是慢了点，但能剥干净。”他指尖捏着玉米棒顶端的硬壳，慢慢往下撕，翠绿的外皮被扯下来，露出里面金黄的颗粒，像裹着一层阳光。

林阳没再拦他，只是把竹篮放在他脚边，自己则蹲在旁边，快速地剥着玉米。厨房的煤炉已经生好了火，蓝色的火苗舔着锅底，许清妈妈端来一盆清水，笑着说：“刚摘的玉米新鲜，熬粥最香，清娃子小时候就爱喝，总说要放两勺糖才够甜。”

“妈，我现在也爱喝。”许清抬头笑了笑，手里的玉米棒已经剥好，他小心地把玉米粒倒进竹篮里，指缝间沾了点玉米须，林阳看见，伸手帮他轻轻拂掉。

“慢点倒，别洒了。”林阳把自己剥好的玉米也倒进竹篮，看着金黄的玉米粒堆得越来越多，心里暖融融的——去年这个时候，也是这样的场景，许清剥玉米剥得快，却总把玉米须弄得到处都是，林阳跟在后面收拾，两人闹得厨房都是笑声。

等玉米粒剥够了，林阳把它们倒进清水里淘洗干净，再放进锅里，加了足量的水。煤炉的火很旺，锅里的水很快就冒起了小泡，玉米粒在水里慢慢翻滚，清甜的香气开始飘出来，绕着厨房转了一圈，又飘到门口，勾得许清忍不住往锅里看。

“还得等会儿，粥要熬得稠才好喝。”林阳坐在小凳上，帮许清把外套的领子理好，“你要是饿了，先吃个烤红薯，早上许阿姨烤的，还热着。”

许清摇了摇头，眼睛还盯着锅里：“我等粥，去年你熬的粥太稀了，今年要熬稠点。”

“知道了，这次肯定稠，熬到玉米粒开花，黏糊糊的。”林阳笑着应道，伸手往锅里搅了搅，防止锅底糊掉。阳光从厨房的窗户照进来，落在许清的发顶，把他的睫毛染成了金色，许清正低头看着竹篮里剩下的玉米须，手指轻轻捻着，像在玩什么好玩的东西。

许清妈妈端来一碟咸菜，放在桌上：“粥好了就着咸菜吃，解腻。清娃子，等会儿粥好了先盛一碗凉着，别烫着。”

“嗯。”许清点头，忽然咳嗽了两声，林阳连忙递过温水，看着他小口喝完，才放心地继续搅粥。

又熬了大概半个钟头，锅里的玉米粥终于变得稠稠的，玉米粒都开了花，米汤泛着淡淡的金黄，香气浓得散不开。林阳先盛了一碗，放在旁边的石桌上凉着，又盛了一碗，放了两勺糖，搅均匀了才递到许清手里：“小心烫，吹吹再喝。”

许清捧着碗，先吹了吹，才小口喝了一口。温热的粥滑过喉咙，带着玉米的清甜，稠稠的，刚好裹住舌尖，比去年林阳熬的稀粥好吃多了。他眼睛亮了亮，又喝了一口：“好喝，比去年的好吃！”

“那当然，今年我特意多熬了会儿。”林阳也盛了一碗，坐在许清身边，看着他小口喝粥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弯起来。许清喝得认真，嘴角沾了点米汤，林阳伸手用纸巾轻轻擦干净，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明年我们自己种玉米，”许清忽然开口，眼里满是期待，“种在院子旁边，这样煮粥的时候，直接摘了就能用，还新鲜。”

“好，明年种，种一大片，熬粥、做玉米饼、蒸玉米棒，想吃什么就做什么。”林阳点头，喝了一口粥，清甜的味道在嘴里散开，混着身边许清的气息，让人觉得心里踏实又温暖。

风从门口吹进来，带着玉米粥的香气，吹起许清额前的碎发。许清捧着碗，慢慢喝着粥，阳光落在他的脸上，暖得像春天的风。林阳看着他，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有粥喝，有许清在身边，有对明年的期待，哪怕慢一点，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