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临是在整理游乐园照片时突然觉得发冷的。窗外的雪又下了起来,风卷着雪粒敲打着玻璃,像细碎的耳语。他坐在地毯上,怀里抱着那本厚厚的照片册,指尖刚触到摩天轮合照的边角,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是雪天该有的凉,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冷,连裹在身上的厚毛衣都挡不住。
“怎么了?”林叙端着刚煮好的姜枣茶走过来,见他缩着肩膀,脸色白得像窗外的雪,立刻放下杯子蹲下身,手背贴在他的额头。指尖传来的温度让林叙心里一紧——比平时烫些,是低烧的征兆。“是不是刚才整理照片时坐在地上着凉了?”他赶紧把季临扶起来,裹上沙发上的毛毯,“跟你说过地上凉,要垫垫子,你总不听。”
季临靠在沙发上,头有点昏沉,却还是扯了扯林叙的衣角,声音软软的:“没事,可能就是有点累,歇会儿就好。别担心,上次肺炎都好了,这点小感冒不算什么。”
林叙没说话,转身去书房找药——上次季临住院后,他就把常用药整理在一个铁盒子里,放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回来时手里多了体温计和退烧药,还有一个热水袋,已经灌好了热水。“先量个体温,”他把热水袋塞进季临怀里,“姜枣茶还热着,等下喝完再吃药,发点汗就好了。”
体温计的数字跳在37.8℃时,林叙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季临的头发:“还是有点烧,先躺会儿,我去给你煮点粥。你上次说想喝青菜粥,对不对?”
季临点头,看着林叙转身走进厨房的背影,心里有点发涩。他知道林叙最近累——出版社催着要序言初稿,工作室还有一批雪景照片要洗,昨天陪他去游乐园跑了一天,晚上又帮他整理照片到深夜。现在自己又突然生病,肯定又要让他熬夜了。
他伸手摸了摸衣领间的雪花吊坠,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却让他想起表白那天林叙温柔的眼神,心里慢慢暖了些。怀里的热水袋温着腰腹,姜枣茶的甜香从茶几上飘过来,混着厨房传来的米粥香气,像一层柔软的壳,把寒意都挡在了外面。
林叙煮好粥时,季临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眉头还轻轻皱着,像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林叙放轻脚步走过去,小心地把他抱起来——季临比看起来轻些,抱在怀里像只温顺的小猫。走到卧室时,季临迷迷糊糊醒了,睁开眼睛看着他,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林叙……”
“我在,”林叙把他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盖好,“粥在厨房温着,等你睡醒了再喝。现在先好好睡,我守在旁边。”
季临抓着他的手不放,指尖微微用力:“别走开好不好?我有点怕……”上次肺炎时的昏沉和难受还留在记忆里,此刻低烧带来的昏沉让他下意识想抓着熟悉的温度。
林叙在床边坐下,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哄小孩睡觉一样:“不走,我就在这儿陪着你。你看,老怀表还在你口袋里呢,滴答声陪着你,我也陪着你。”
季临摸了摸口袋里的怀表,熟悉的金属触感让他安心了些。他闭上眼睛,听着怀表的滴答声,还有林叙轻轻的拍背声,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梦里是游乐园的旋转木马,雪落在马鬃上,林叙举着相机对着他笑,阳光落在他的发梢,暖得像真的一样。
再次醒来时,天已经黑了。房间里开着小夜灯,暖黄色的光落在床边——林叙正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那本《柏拉图对话集》,看得认真,指尖还夹着上次夹在里面的书签。听到动静,他立刻放下书凑过来:“醒了?感觉怎么样?还烧吗?”
季临摇摇头,伸手让他抱。林叙笑着把他扶起来,垫好枕头,又去厨房把粥端过来。青菜粥熬得软烂,还放了点切碎的瘦肉,是季临喜欢的味道。“慢点喝,刚温过,不烫。”林叙坐在床边,拿着勺子帮他吹凉,偶尔喂他一口,像照顾生病的小孩。
喝了小半碗粥,季临觉得身上暖和了些,也有了力气。他看着林叙,突然说:“对不起,又让你受累了。”
林叙放下碗,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语气带着点无奈却满是温柔:“跟我说什么对不起?你是我最重要的人,照顾你不是受累,是我想做的事。上次住院我就说过,你比照片、比书、比什么都重要。”
他俯身,轻轻吻了吻季临的额头——带着点微凉的唇,落在退烧后还有点烫的皮肤上,像雪落在暖炉上,温柔得让人心颤。“等你好点,我们就去煮萝卜汤,”林叙轻声说,“放你喜欢的八角,再炖块排骨,补补身子。”
季临点头,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心里格外安稳。窗外的雪还在落着,小夜灯的光暖融融的,怀表的滴答声在口袋里轻轻响着。他知道,不管是第一次生病,还是这次的低烧,只要有林叙在身边,所有的寒意都会被驱散,所有的不安都会被抚平。
林叙帮他盖好被子,又把热水袋换了个热的塞进被角。他坐在床边,重新拿起那本《柏拉图对话集》,却没再看,只是看着床上熟睡的季临——他的眉头舒展了,嘴角还带着点浅浅的笑,像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林叙轻轻拂去他发梢的一点碎雪——大概是下午整理照片时沾到的,还没来得及拍掉。他心里软得像融化的糖,轻声说:“好好睡,等你醒了,雪应该就停了。我们还要一起去拍腊梅,一起坐摩天轮,一起把剩下的日子,都过得暖暖的。”
窗外的雪粒还在敲打着玻璃,房间里却安静又温暖。怀表的滴答声,林叙的呼吸声,还有季临浅浅的鼾声,混在一起,像一首温柔的歌,唱着这个冬天里,关于陪伴与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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