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后的第一个晴天,季临特意选了下午三点——阳光最软的时候,扶林叙出门。他提前在林叙的外套里塞了暖宝宝,围巾绕了两圈,连手套都是选的加绒款,指尖还捏着个保温杯,里面是温好的热可可,加了两勺糖,杯柄缠着软布,怕林叙握久了凉。
家附近的小路还留着残雪,被阳光晒得半化不化,踩上去有点黏脚。季临扶着林叙的腰,掌心虚虚托着他的后背,不敢用力,却也不敢松开:“慢点,这边有块冰,我扶你绕过去。”林叙的脚步还有点晃,左腿落地时会轻轻顿一下——医生说术后肌肉还没完全恢复,得慢慢适应。他点点头,跟着季临的节奏,一步一步走,呼吸里带着初春的凉,却没觉得冷,反而因为身边人的温度,心里暖融融的。
走了大概五十米,林叙的额角就渗出了细汗。季临赶紧停住,从口袋里掏出手帕,轻轻擦他的汗,动作轻得像怕碰掉他睫毛上的光:“歇会儿吧?前面有长椅,我们坐会儿喝口热可可。”林叙却摇头,攥了攥季临的手:“再走会儿,我想看看前面的老槐树——上次拍雪的时候,我们就在这棵树下待了好久。”
那棵老槐树就在小路尽头,枝桠上还挂着点没化的雪,像缀了串细碎的银珠子。季临扶着林叙慢慢挪过去,直到背靠在树干上,才松了口气。林叙靠在树上,仰头看枝桠间的阳光,突然笑了:“记得上次拍雪,你蹲在这棵树下调参数,我站在旁边踩雪,你还说我‘把雪踩乱了,拍出来不好看’。”
“哪有,”季临也笑,把热可可递给他,“我是怕你踩滑了,故意找的借口。”他掏出老怀表,按开表盖,滴答声混着风吹过树叶的轻响,格外清晰,“你看,我们走了十八分钟,比昨天多走了五分钟,进步可大了。”
林叙接过怀表,贴在耳边听了会儿,突然伸手,慢慢松开了季临的手:“我想自己走两步试试。”季临的心跳漏了一拍,手还悬在他腰侧,没敢收回:“行吗?要是累了就立刻停。”林叙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左脚先落地,再慢慢抬右脚——脚步还是有点晃,却比刚才稳了些,他朝着老槐树的方向,慢慢走了三步,然后回头,眼里亮得像落了星子:“你看,我能自己走了!”
季临的眼眶突然有点热,他快步走过去,却没立刻扶他,只是伸手牵住他的手:“真棒,我们再走两步,就回家煮萝卜汤。”这次林叙没拒绝,任由季临牵着,两人并肩慢慢走,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落在残雪上,像两条靠得很近的线。
走回楼下时,林叙突然停下,转头看向季临。他的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额角还带着汗,却笑得格外真切:“季临,谢谢你。”季临愣了一下,刚想说话,就被林叙轻轻抱住——他的手臂很轻,只是虚虚环着季临的腰,没敢碰他的后背,却足够让季临感受到他的温度。“谢谢你扶着我走,”林叙的声音贴在季临耳边,带着点哑,却很软,“也谢谢你,陪我走过最难的日子。”
季临伸手,轻轻回抱他,指尖避开他的伤口,只敢轻轻拍他的背:“我们说好了要一起走的,不管是拍雪的路,还是恢复的路,都要一起走。”他低头,轻轻吻了吻林叙的额头,像吻一片易碎的雪,却带着坚定的暖意。
上楼时,季临想扶林叙走楼梯,林叙却坚持要自己来。他扶着扶手,一步一步慢慢挪,每走一级都要喘口气,却没说一句“累”。季临跟在他身后,手里攥着热可可,眼睛盯着他的脚步,随时准备上前扶一把——直到走到家门口,林叙转过身,笑着说:“你看,我自己上来了。”
季临打开门,把热可可递给他,又帮他解下围巾:“先歇会儿,我去煮萝卜汤,今天放你喜欢的香菇,炖得软烂些。”林叙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握着老怀表,看着季临走进厨房的背影,突然觉得,那些难捱的日子像残雪一样,正在慢慢融化,而眼前的路,不管走得慢还是快,只要身边有这个人,就永远是暖的。
厨房传来切萝卜的轻响,混着怀表的滴答声,像一首温柔的歌。林叙靠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阳光,心里想着——等再恢复些,就和季临去工作室挂照片,去老钟表厂调怀表,去游乐园坐旋转木马,去把所有没走完的路,都一起慢慢走一遍。
他轻轻按上怀表盖,指尖划过表链上的雪花吊坠,嘴角扬起浅浅的笑。路还长,却不再怕了,因为有人会扶着他,陪着他,一起把每个冬天,都走成温暖的春天。
享受更好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