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在梅园门口时,风里裹着淡淡的腊梅香,像去年冬天没散的甜。季临解开安全带,转头就看见林叙正低头调试相机——是那支车祸前买的长焦镜头,此刻被他稳稳握在手里,右手无名指和小指不再发抖,连调整焦距的动作都比之前利落了些。
“手还酸吗?”季临凑过去,指尖轻轻碰了碰相机背带,上次林叙试着举相机拍窗台的吊兰,没一会儿就揉着手腕说“有点累”,这次他特意在林叙口袋里塞了暖手宝,还带了折叠凳。
林叙抬头笑了,眼里映着门口的腊梅枝桠,雪落在淡黄花苞上,像撒了层碎糖:“早不酸了,昨天在家练了好几次握力球,就等着今天拍腊梅。”他举起相机,对着远处的腊梅林试拍了一张,屏幕里的花瓣清晰得能看见纹路,雪粒沾在花瓣边缘,像冻住的星光。
沿着小路往里走,腊梅开得比去年更盛。淡黄色的花朵缀在枝头,雪落在花托上,没压弯枝条,反而让那点黄更显鲜活。林叙走得慢,却没让季临扶,手里举着相机,偶尔停下来,蹲在雪地里找角度——动作还不能像以前那样灵活,却足够认真,睫毛上沾了雪粒也没察觉。
“这里好,”季临指着一棵粗壮的腊梅树,树干上积着层薄雪,枝桠向两侧展开,正好框住远处的天空,“上次你说要拍腊梅的特写和远景,这里能一起拍。”
林叙点点头,慢慢蹲下身,调整相机参数。季临站在他身后,帮他挡住侧面吹过来的风,暖手宝揣在他自己口袋里,随时准备递过去。“好了,”林叙按下快门,“咔嗒”声在安静的梅园里格外清晰,他抬头看向季临,眼里亮得像落了光,“你站过去,我给你拍一张,就站在花下面。”
季临依着他的话,走到腊梅树下。雪落在他的发梢,淡黄花苞就在肩头,风一吹,花瓣轻轻蹭过他的衣领,带着清冽的香。林叙举着相机,镜头里的季临微微仰头,嘴角带着浅笑,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像幅会动的画。“很好,”林叙轻声说,手指在快门上顿了顿,又补了几张,“比上次在游乐园拍的还好看。”
拍够了单人照,两人并肩坐在折叠凳上。林叙把相机放在腿上,从口袋里掏出老怀表,按开表盖——滴答声混着腊梅香,格外安心。“去年冬天车祸前,我们本来要来看腊梅的,”林叙轻声说,指尖划过表链上的雪花吊坠,“那时候我还说,要把腊梅和怀表拍在一起,当书的插页。”
季临靠在他肩上,看着怀表的表盘:“现在也不晚啊,我们今天拍了这么多,回去洗出来,贴在书的空白页上,就当补上去年的约定。”他伸手,轻轻握住林叙的右手——比以前暖了,也有力了,能稳稳地攥住他的手,也能稳稳地举着相机。
林叙转头,轻轻吻了吻季临的额头,像雪落在皮肤上的轻,却带着历经波折后的踏实:“谢谢你等我,等我恢复,等我们一起完成这些约定。”
“我们说好了要一起的,”季临笑了,从背包里掏出保温杯,倒出两杯热可可,加了两勺糖的那杯递给林叙,“喝点热的,刚才蹲在雪地里,手该凉了。”
林叙接过热可可,指尖碰着温热的杯壁,又看了看屏幕里的腊梅照片,突然觉得,这个冬天的腊梅,比任何时候都好看——不是因为花更盛,是因为身边有这个人,能一起看雪落枝头,一起拍喜欢的风景,一起把错过的约定,慢慢补回来。
夕阳西下时,两人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林叙把相机挂在脖子上,怀里揣着热可可,季临帮他拎着折叠凳,手里还折了一小枝腊梅——征得管理员同意的,说要插在工作室的花瓶里,每天看着都开心。
车子往回开时,腊梅香还留在车厢里。林叙靠在副驾上,翻看着相机里的照片,偶尔停下来,指给季临看:“这张你站在腊梅树下的,回去洗出来,要放最大的尺寸,挂在工作室的照片墙上,和钟楼、摩天轮的照片放在一起。”
季临点头,握着方向盘的手轻轻偏了偏,碰了碰林叙的手背:“好啊,以后每年冬天,我们都来拍腊梅,把每一年的腊梅都拍进书里,让我们的城市记忆,永远有新的故事。”
林叙笑着“嗯”了一声,低头继续看照片。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细碎的雪粒落在车窗上,像一层温柔的纱。他知道,往后的冬天,还会有很多这样的时刻——有腊梅的香,有热可可的甜,有老怀表的滴答声,还有身边人的陪伴,把每个冬天,都过得温暖而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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