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整,公寓的门铃准时响起。
魏婴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摊开着一台轻薄但性能强悍的笔记本电脑。他穿着简单的家居服,头发还有些凌乱,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平日的锐利与不羁,只是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蓝湛走过去开门。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向脑后,恢复了往日那个冷峻矜贵的蓝二爷形象。只是额角那道浅浅的新疤,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发生的惊心动魄。
门外站着的是蓝湛的心腹助理,手里提着一个公文包和一份早餐。助理恭敬地向蓝湛行礼,目光谨慎地扫过客厅里的魏婴,没有多问,将东西递上后便安静地退了出去。
蓝湛关上门,将早餐放在餐桌上,然后拿着公文包走到魏婴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他打开公文包,取出一份文件,却没有立刻递给魏婴,而是先拿起了餐桌上的三明治,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动作优雅,仿佛只是在进行一次普通的早餐。
魏婴挑了挑眉,没说话,手指在键盘上随意敲击着,调出了几份无关紧要的报表界面。他知道,这场“评估”从蓝湛进门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对方在观察他,观察他的状态,他的反应。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较量。
蓝湛吃完早餐,用纸巾擦了擦手,这才将那份文件推到魏婴面前的茶几上。“看看这个。”
魏婴放下电脑,拿起文件。是一份关于某个近期异常活跃的海外空壳公司的背景调查报告,内容详尽,但关键信息似乎被人为抹去了一部分,留下几个明显的疑点和数据断层。
“蓝二爷这是……考我?”魏婴晃了晃文件,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证明你的价值。”蓝湛言简意赅,身体向后靠在沙发背上,双腿交叠,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像是在等待一场表演。
魏婴收敛了笑容,目光落在文件上。他快速浏览着,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敲击,大脑飞速运转。那些被刻意隐藏的线索,残缺的数据链,在他眼中逐渐串联起来。
十分钟后,魏婴放下文件,拿起自己的电脑,手指在键盘上舞动,快得几乎出现残影。他没有借助任何外部网络,而是直接切入了一个加密的私人数据库——那是他多年经营的信息王国核心。
蓝湛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催促,也没有打扰。他的目光落在魏婴专注的侧脸上,那双桃花眼此刻锐利如鹰,平日里漫不经心的神态被一种极具魅力的专业气场取代。
又过了大约一刻钟,魏婴敲下最后一个回车键,将电脑屏幕转向蓝湛。
屏幕上呈现出一份全新的分析报告。不仅补全了那份文件缺失的关键信息,还深挖出了空壳公司背后层层嵌套的实际控制人——一个与蓝家敌对势力关系密切的掮客,甚至关联到了蓝家内部某个尚未被清除的、隐藏极深的长老派系。报告中还附带了几个极其隐秘的资金往来IP地址和通讯记录碎片,矛头直指核心。
整个分析过程清晰、精准、一击致命。
“有点意思。”魏婴靠在沙发背上,语气恢复了慵懒,但眼神里闪烁着自信的光芒,“看来蓝二爷家里的老鼠,不止一窝。”
蓝湛的目光扫过屏幕上的内容,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极快的赞赏。魏婴的能力,比他预想的还要出色。这份报告的价值,远超他的预期。
“效率不错。”蓝湛淡淡地评价了一句,算是认可。他拿起那份报告,仔细地看着,手指在某个长老的名字上轻轻点了点。
就在这时,魏婴的电脑突然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提示音。不是系统提示,而是他设置的最高级别安全警报。
魏婴脸色微变,手指瞬间回到键盘上。屏幕上弹出一个红色的警告框,显示公寓楼下的安保系统被人以极其高明的手法短暂绕过,几个身份不明的热源信号正沿着消防通道快速向上移动,目标明确——顶层,他们所在的这一户。
“有客人来了。”魏婴的声音冷了下来,眼神锐利地看向蓝湛,“看来你的‘评估’,把真的老鼠引出来了。”
蓝湛几乎在魏婴话音落下的瞬间就站了起来,眼神瞬间变得冰寒刺骨。他没有任何犹豫,一把拉起魏婴的手腕:“走!”
“去哪?”魏婴被他拽得一个趔趄。
“安全屋。”蓝湛语速极快,拉着魏婴迅速走向书房方向。那里有一幅看似普通的装饰画,后面是直通地下停车场的隐秘通道。
然而,他们刚走到书房门口,客厅的落地窗就传来一声沉闷的、被消音器处理过的枪响!
“砰!”
子弹击穿了双层加胶玻璃,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直射向蓝湛的后心!
一切发生得太快。魏婴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他猛地将蓝湛往旁边一推,同时自己借着反作用力向另一侧扑倒!
“嗤啦——”
子弹擦着魏婴的手臂飞过,带起一溜血珠,最终深深嵌入对面的墙壁。
蓝湛被魏婴推开,撞在书房的门框上,毫发无伤。他猛地回头,看到魏婴倒在地上,手臂上鲜血淋漓,而第二颗子弹已经破窗而至!
这一次,蓝湛动了。他的动作快如鬼魅,侧身、拔枪、瞄准、射击,一气呵成!
“砰!”
更响亮的枪声在公寓内回荡。窗外传来一声闷哼和重物坠地的声音。
蓝湛没有去看结果,他一步跨到魏婴身边,单膝跪地,检查他的伤势。伤口不深,但血流得不少。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眼神里的冰寒几乎能冻裂空气。
“你怎么样?”他的声音紧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魏婴龇牙咧嘴地坐起来,按住伤口:“死不了……妈的,真疼……”
蓝湛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手臂上刺目的鲜红,眼底翻涌起滔天的怒火和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后怕。他一把将魏婴打横抱起!
“喂!你干什么!”魏婴惊得差点跳起来。
“闭嘴。”蓝湛低喝一声,抱着他,毫不犹豫地冲进了书房,启动了隐秘通道。
电梯迅速下降。狭窄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人急促的呼吸声。魏婴靠在蓝湛怀里,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下传来的、强而有力的心跳,以及那具身体里蕴含的、如同火山即将喷发般的怒意。
评估结束了。
现在开始的,是真正的生死博弈。而魏婴用一道伤口,向蓝湛证明了他最直观的“价值”——在生死关头,他会毫不犹豫地挡在他面前。
这份“投名状”,分量足够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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