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击者被秘密押送至蓝湛名下一处更为隐蔽的审讯地点,由江澄和鬼将军亲自负责审问。魏婴则被直接送回了园林主宅,这一次,他明显感觉到暗中的守卫力量增强了数倍,整座园林如同张开了尖刺的刺猬,戒备森严。
蓝湛在主宅的书房里等他。巨大的落地窗外,天色阴沉,乌云低垂,一场暴雨似乎随时可能倾泻而下。书房里没有开主灯,只有书桌上的一盏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将蓝湛的身影勾勒得一半明亮,一半深沉。
魏婴推门进去,带着一身室外微凉的空气。他脱下外套,随意地扔在沙发上,走到书桌前,与蓝湛隔着一张宽大的红木书桌对视。
“鱼饵的味道怎么样?”魏婴率先开口,语气带着一丝完成任务后的懒散和得意。
蓝湛抬起头,目光落在他身上,深邃的眼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锐利。“诱人。”他言简意赅地评价,指尖在桌面上的一份初步审讯报告上轻轻点了点,“他们招得很快,指向很明确。”
“哦?”魏婴挑眉,拉过一张椅子坐下,身体前倾,露出感兴趣的神情,“是哪只老狐狸?”
“赵氏集团只是摆在明面上的棋子,真正的主使,是董事会里的赵长老。”蓝湛的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意外,仿佛早已预料,“他勾结了境外的一股势力,想趁我记忆未稳、内部动荡时,里应外合,彻底扳倒我。”
魏婴吹了声口哨:“胃口不小啊。这次失手,他肯定坐不住了。”
“嗯。”蓝湛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所以,他一定会动用最后的底牌,做垂死挣扎。目标很可能还是你,或者……利用你来牵制我。”
魏婴非但没怕,反而笑了,笑容里带着点兴奋和跃跃欲试:“求之不得。正好一锅端了,省得麻烦。”他顿了顿,看向蓝湛,眼神变得有些玩味,“不过蓝二爷,我们的‘裂痕’大戏,是不是得再加把火?不然,怎么让那只老狐狸相信,我会成为你的‘突破口’?”
蓝湛静静地看着他,没有立刻回答。窗外的天色愈发阴沉,房间里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台灯的光晕在他脸上投下变幻的阴影,让他此刻的表情显得有些莫测。
“你想怎么加火?”半晌,蓝湛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
魏婴站起身,绕过书桌,走到蓝湛身边,靠坐在桌沿上,低头看着他。这个姿势带着点居高临下的挑衅,也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比如,”魏婴的指尖轻轻敲击着光滑的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目光落在蓝湛线条冷硬的侧脸上,“我因为不满你的‘控制’,偷偷复制了一些……你书房里不太方便公开的资料?然后,‘不小心’让赵长老的人拿到?”
蓝湛的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他抬起头,迎上魏婴带着狡黠笑意的目光,那目光深处,是毫不掩饰的算计和自信。
“风险很大。”蓝湛陈述事实,语气听不出喜怒。
“收益更高。”魏婴寸步不让,“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只要饵够香,不怕狐狸不上钩。关键是……”他俯下身,凑近蓝湛的耳边,压低了声音,气息拂过对方的耳廓,“你信不信我?”
这个距离过于暧昧,带着明显的试探和挑衅。魏婴能清晰地看到蓝湛颈侧的肌肉瞬间绷紧,也能感受到他周身气息的细微变化。
蓝湛没有动,也没有推开他。他只是微微侧过头,近距离地凝视着魏婴的眼睛,那双浅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里面翻涌着魏婴看不懂的暗流。
“我信。”良久,蓝湛吐出两个字,声音低沉而肯定,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但资料,由我来选。”
魏婴的嘴角勾起一个得逞的弧度:“成交。”
就在这时,窗外划过一道刺眼的闪电,紧接着,滚雷炸响,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上,瞬间连成一片雨幕。暴雨,终于来了。
书房里被雷声和雨声充斥,反而显得两人之间的沉默更加凝重。
蓝湛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被暴雨模糊的世界。他的背影挺拔,却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孤寂和沉重。这场斗争,不仅仅是为了权力,更是为了生存,为了清理掉那些盘根错节的毒瘤。
魏婴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开口,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飘忽:“蓝湛,等这件事了了,我们的‘协议’,还算数吗?”
蓝湛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他没有回头,只是沉默地看着窗外。雨点疯狂地敲击着玻璃,仿佛在敲打着他紧闭的心门。
协议?从一开始,那或许就不仅仅是一纸冰冷的契约。共同经历的危险,并肩作战的默契,还有那些无法言说的、在生死边缘滋生出的复杂情愫,早已将两人紧紧捆绑在一起。
过了许久,就在魏婴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蓝湛低沉的声音穿透雨幕,清晰地传来:
“我说过,你都是我的。”
这句话,不再是冰冷的宣告,而是带着一种沉甸甸的、不容置疑的承诺。协议可以结束,但有些东西,一旦开始,就无法轻易割舍。
魏婴怔住了,看着雨幕中那个模糊却坚定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一种陌生的、滚烫的情绪瞬间涌遍全身。
他忽然觉得,这场暴雨,或许来得正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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