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渐大,敲打着窗户,发出沉闷而持续的声响,如同此刻主宅内压抑的心跳。魏婴和蓝湛之间那层无形的冰障,似乎比窗外的雨幕更加厚重,将两人隔绝在各自的孤岛上。
下午,魏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对着电脑屏幕上的加密数据发呆。他试图理清头绪,却只觉得一切像一团乱麻,越扯越紧。蓝湛的沉默,蓝曦臣的旧事,父亲的卷入,还有那神秘的匿名信息……每一个点都像黑暗中的磷火,闪烁不定,却无法照亮真相的全貌。
就在他心烦意乱之际,房内的内线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是管家的声音,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魏先生,蓝曦臣先生来访,希望能见您一面。”
魏婴的心猛地一沉!蓝曦臣?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来访?而且指名要见他?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是巧合,还是……与那份档案有关?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请他在客厅稍等,我马上下去。”
挂断电话,魏婴快速整理了一下思绪和衣着。该来的总会来,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他倒要看看,这位温文尔雅的蓝家大少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当他走下楼梯时,蓝曦臣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他依旧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忧虑。看到魏婴,他站起身,露出一个温和却有些勉强的笑容:
“魏先生,打扰了。”
“蓝总客气了。”魏婴走到他对面的沙发坐下,脸上挂着惯有的、略带疏离的微笑,“不知蓝总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蓝曦臣没有立刻回答,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目光却若有所思地落在魏婴脸上,似乎在斟酌措辞。客厅里一时只剩下雨声和瓷器轻微的碰撞声。
“魏先生,”蓝曦臣终于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我听说……你最近似乎在查一些……关于蓝家过去的事情?”
魏婴的心跳漏了一拍,但脸上笑容不变:“蓝总消息真灵通。不过是闲着无聊,随便翻翻旧档案,了解一下合作伙伴的历史,免得以后合作出现什么……不必要的误会。”他语气轻松,话里却带着刺。
蓝曦臣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变得严肃起来:“魏先生,有些旧事,就像沉睡的火山,强行去挖,可能会引发难以控制的后果。我这次来,是希望你能……适可而止。”
“哦?”魏婴挑眉,身体向后靠进沙发里,摆出一个放松的姿态,眼神却锐利起来,“蓝总这是在警告我?还是……在替谁传话?”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二楼书房的方向。
蓝曦臣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我不是在替谁传话。我只是不希望看到……不必要的麻烦和伤害。”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低沉,“尤其是,不希望看到忘机再次受到伤害。”
“蓝湛?”魏婴嗤笑一声,“他能受什么伤害?蓝二爷运筹帷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谁能伤得了他?”
“有些伤害,不在表面。”蓝曦臣的目光深邃,带着一种洞察人心的力量,“魏先生,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能感觉到,忘机对你……是不同的。”他直视着魏婴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正因为不同,所以有些真相,才更加残忍。揭开它,对你们谁都没有好处。”
这话像一把重锤,狠狠敲在魏婴心上。蓝曦臣几乎是在明示,那份档案背后的真相,会伤害到蓝湛,也会摧毁他们之间刚刚建立起来的、脆弱的关系。
魏婴的指尖微微发凉,他强撑着表面的镇定:“蓝总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我和蓝二爷只是合作关系,谈何伤害?至于真相……”他冷笑一声,“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被人蒙在鼓里。”
蓝曦臣看着他倔强而戒备的神情,轻轻叹了口气,仿佛在惋惜什么。他站起身:“话已至此,如何选择,在于魏先生自己。只是,希望你不要后悔。”他深深看了魏婴一眼,那眼神里有告诫,有担忧,似乎还有一丝……同情?
说完,蓝曦臣便转身离开了客厅,身影消失在雨幕中。
魏婴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耳边回荡着蓝曦臣的话语和窗外越来越大的雨声。蓝曦臣的来访,非但没有打消他的疑虑,反而像在滚烫的油锅里浇了一瓢冷水,让情况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他是在真心劝阻,还是在替蓝湛掩盖?那句“对你们谁都没有好处”,是威胁,还是忠告?
而此刻,二楼书房的门后,蓝湛站在窗前,面无表情地看着蓝曦臣的车驶离园林。他手中的钢笔,不知何时已被捏得指节泛白。刚才客厅里的对话,他通过隐秘的监听设备,听得一清二楚。
他的兄长,终究还是插手了。
蓝湛的眼中翻涌着冰冷的风暴。他转过身,目光穿透厚重的房门,仿佛能看见楼下那个正陷入挣扎和猜疑的身影。
风暴,已经无可避免。而现在,他需要做出选择——是继续沉默,任由猜忌的裂痕扩大,还是……主动揭开那个鲜血淋漓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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