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中的坦白

书名:捡了个宝贝,这宝贝有点气人
作者:小小财运魔法师

蓝曦臣的离去,如同在即将沸腾的油锅里投下最后一颗火星。客厅里只剩下魏婴一人,窗外的暴雨声仿佛敲打在他的心鼓上,震耳欲聋。蓝曦臣那些语焉不详却又意有所指的话,像魔咒般在他脑海里盘旋——“有些真相,才更加残忍”、“对你们谁都没有好处”。

他烦躁地站起身,在空旷的客厅里踱步。猜疑如同藤蔓,将他的心越缠越紧。他讨厌这种被蒙在鼓里、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更讨厌自己对蓝湛那份越来越失控的在意。

就在这时,内线电话再次响起,尖锐的铃声划破了雨夜的沉寂。魏婴脚步一顿,心脏莫名收紧。他走过去,接起电话。

“魏先生,”管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紧绷,“二爷请您……现在去书房一趟。”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魏婴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应道:“知道了。”

他挂断电话,没有立刻动身,而是站在原地,看着窗外被暴雨冲刷得模糊不清的世界。他知道,这一步迈出去,可能面对的就是无法挽回的决裂,也可能是……另一种他尚未准备好的局面。但无论如何,他必须去。

踏上通往二楼的楼梯,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书房的门虚掩着,透出暖黄色的灯光。魏婴在门口停顿片刻,抬手敲了敲门。

“进。”蓝湛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低沉平稳,听不出波澜。

魏婴推门而入。书房里只开了书桌上的一盏台灯,光线昏黄,将蓝湛的身影笼罩在一种朦胧的光影里。他背对着门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倾盆而下的暴雨,背影挺拔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孤寂和沉重。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魏婴反手关上门,没有走近,只是靠在门边的墙上,双臂环抱,摆出一个防御的姿态:“找我什么事?”他的声音带着刻意维持的冷静。

蓝湛缓缓转过身。灯光下,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一种近乎决绝的沉郁。他没有看魏婴,目光落在书桌上一份泛黄的文件夹上——正是魏婴在加密邮件里看到的那份档案的实物。

“这个,”蓝湛的指尖轻轻点在那份文件夹上,声音沙哑,“你应该已经看过了。”

魏婴的心猛地一沉,瞳孔微缩。蓝湛果然知道了!他果然一直在监控他!一股被欺骗和监视的怒火瞬间涌上心头,让他几乎要冷笑出声。但他强行压了下去,只是冷冷地反问:“所以呢?蓝二爷现在是来兴师问罪的?还是来灭口的?”

蓝湛终于抬起眼,看向他。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痛楚,有挣扎,有深深的疲惫,还有一种魏婴从未见过的……近乎脆弱的坦诚。

“不。”蓝湛的声音低沉而清晰,穿透雨声,敲在魏婴心上,“我是来告诉你真相。”

魏婴愣住了,所有准备好的讥讽和质问都卡在了喉咙里。他没想到蓝湛会如此直接。

蓝湛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他拿起那份文件夹,却没有打开,只是紧紧攥在手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走到魏婴面前,在一步之遥的距离停下,目光如炬地锁住他:

“十一年前,蓝氏海外能源项目发生严重泄漏事故,主要责任人是我大哥蓝曦臣。当时他年轻,决策失误,但罪不至死。家族为了保全声誉和利益,选择掩盖真相,将大部分责任推给了当时的项目总监,并动用关系将事件压了下去。”他的语速不快,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带着沉重的分量。

“你的父亲,魏长泽先生,”蓝湛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直直地看着魏婴骤然收缩的瞳孔,“作为当时独立的第三方监督顾问,他发现了真相,并坚持要求公开。家族……施加了压力。”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更沉,“你父亲在那之后不久,便因‘意外’去世。我父亲……是主要决策者之一。”

轰——!

魏婴只觉得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开,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他难以置信地瞪着蓝湛,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父亲……父亲的死,竟然和蓝家有关?!不是意外,是……灭口?!

巨大的冲击和滔天的愤怒让他眼前发黑,几乎站立不稳。他猛地向前一步,揪住蓝湛的衣领,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痛苦而扭曲:“你……你早就知道?!你一直都知道?!你把我留在身边,是为了什么?!监视?控制?还是……愧疚?!”

蓝湛任由他揪着,没有丝毫反抗,只是深深地看着他,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痛楚和……一种近乎绝望的坦然。

“是,”他承认,声音嘶哑,“我一开始就知道你的身份。留下你,最初确实有监视和控制的目的,我不想让当年的隐患再次爆发。”他顿了顿,呼吸沉重,“但后来……一切都变了。”

“变了?”魏婴嗤笑,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混合着愤怒和心碎,“变得怎么样?变得可以心安理得地欺骗我?变得可以一边说着需要我,一边隐瞒着杀父之仇?!”

“我没有心安理得!”蓝湛低吼出声,第一次在魏婴面前情绪失控,他反手抓住魏婴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眼中布满了血丝,“我每天都在挣扎!我想告诉你,又怕失去你!我厌恶家族的肮脏手段,厌恶我父亲的决定,更厌恶……我自己!”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不再是那个冷冰冰的蓝二爷,而是一个被真相和情感折磨得遍体鳞伤的男人。

“我查过你父亲的死,”蓝湛紧紧盯着魏婴,仿佛要将自己的灵魂剖开给他看,“证据被清理得很干净,我找不到直接证据指向我父亲,但我相信你的判断。这笔债,蓝家欠你的,我欠你的!”

窗外的暴雨如同瓢泼,雷声滚滚,仿佛在为这场迟来的坦白伴奏。书房里,两个男人对峙着,一个愤怒欲狂,一个痛苦绝望,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悲伤和毁灭的气息。

魏婴看着蓝湛眼中毫不作伪的痛苦和坦诚,揪着他衣领的手,力道不知不觉松了些许。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他,杀父之仇的愤怒,被欺骗的痛苦,与这段时间以来和蓝湛相处的一点一滴,相互撕扯着他的理智。

“为什么……”魏婴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脆弱,“为什么现在告诉我?”

蓝湛看着他眼中的泪光和挣扎,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他松开抓着魏婴手腕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拭去那一滴滚烫的泪水,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

“因为我不想再骗你。”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因为……我承受不起失去你的代价。”

“魏婴,”他叫他的名字,如同叹息,如同誓言,“恨我,怨我,都可以。但别离开。”

真相如同最锋利的刀,将两人之间所有的伪装和隔阂彻底剖开,鲜血淋漓。但在这片废墟之上,某种最真实、最脆弱的东西,也终于暴露在了暴雨之下。

打开布咕客户端阅读

享受更好的阅读体验

立即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