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疮百孔

书名:捡了个宝贝,这宝贝有点气人
作者:小小财运魔法师

蓝湛的话语,如同最后一道惊雷,在魏婴的脑海中轰然炸响,留下满目疮痍的废墟。杀父之仇,家族阴谋,长久以来的欺骗……这些冰冷残酷的真相,像无数把淬毒的利刃,将他那颗刚刚因蓝湛而松动的心,刺得千疮百孔。

他猛地甩开蓝湛的手,踉跄着后退几步,直到脊背撞上冰冷的墙壁才停下来。他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眼睛死死盯着蓝湛,里面翻涌着滔天的怒火、刻骨的痛楚,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被背叛的绝望。

“别离开?”魏婴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嘲讽和恨意,“蓝湛,你凭什么?凭你蓝家的权势?凭你瞒天过海的手段?还是凭你现在这副……假惺惺的样子?!”

他指着蓝湛,指尖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你早就知道!你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在你身边转悠,看着我……看着我……”他说不下去了,那些共同经历的危险,那些悄然滋生的依赖和悸动,此刻都变成了最尖锐的讽刺,狠狠刺痛着他。

“你把我当成什么?一个需要安抚的隐患?一个可以随意操控的棋子?!”魏婴低吼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混合着无尽的屈辱和悲伤,“看着我为你挡枪,看着我一点点放下戒备,你是不是在心里嘲笑我?嘲笑我魏婴蠢得无可救药,竟然会对仇人……”

“我没有!”蓝湛打断他,声音同样嘶哑,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痛苦。他上前一步,想要靠近,却被魏婴眼中冰冷的恨意逼停在原地。他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煎熬。“我从未嘲笑过你!每一次你靠近,每一次你信任我,对我来说都是煎熬和……恩赐!”

他的眼中也涌上了水光,那双总是冰冷锐利的眼眸,此刻充满了血丝和一种深可见底的痛楚。“我比任何人都恨我出生的家族,恨那些肮脏的交易和掩盖!我无数次想告诉你真相,可我害怕……害怕看到你现在这样的眼神!害怕彻底失去你!”

“失去我?”魏婴冷笑,笑容却比哭还难看,“蓝二爷,我们之间,何曾真正拥有过?从一开始就是谎言和算计!”

“不是算计!”蓝湛几乎是吼出来的,他猛地抬手,狠狠一拳砸在身旁的书架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木屑纷飞。他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像一头受伤的困兽,“是!一开始是欺骗!是控制!可后来呢?!后来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死死盯着魏婴,目光灼热得仿佛要将他燃烧:“我为你挡的子弹是真的!我担心你的伤势是真的!我看到你和别人走近时心里的嫉妒是真的!我……我爱你……也是真的!”

最后三个字,如同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低沉而颤抖,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不容置疑的力量,重重砸在寂静的空气里,也砸在魏婴的心上。

魏婴彻底僵住了,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蓝湛,看着这个一向冷静自持、如同冰山般的男人,此刻竟如此狼狈、如此痛苦地剖白着内心。那句“我爱你”,像一道强光,瞬间照亮了所有过往的暧昧、试探和守护,却也让他更加混乱和痛苦。

爱?在欺骗和血仇的基础上?这算什么爱?!

“闭嘴!”魏婴捂住耳朵,崩溃地嘶喊,“别用那个字侮辱我!也别侮辱你自己!”

他靠着墙壁滑坐到地上,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愤怒、悲伤、背叛感,还有那该死的、因为蓝湛的告白而泛起的一丝可耻的心悸,所有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撕裂。

蓝湛看着他蜷缩成一团、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的身影,心脏痛得无法呼吸。他没有再试图靠近,只是站在原地,像一个等待审判的囚徒,承受着凌迟般的痛苦。窗外的暴雨不知何时已经变小,只剩下淅淅沥沥的余音,衬得房间里的寂静更加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魏婴颤抖的肩膀渐渐平息下来。他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眼神却是一片死寂的冰冷。他扶着墙壁,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地上那份泛黄的档案,扫过蓝湛痛苦而期盼的脸,最终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

“蓝湛,”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没有一丝波澜,“给我点时间。”

他没有说原谅,也没有说决裂,只是要时间。

蓝湛的心沉了下去,却又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他没有逼迫,只是沉重地点了点头:“好。”

魏婴没有再看他,径直走向门口,脚步有些虚浮,却异常坚定。在他拉开门的那一刻,他停顿了一下,背对着蓝湛,声音低沉:

“在那之前,别来找我。”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书房里,只剩下蓝湛一人,和满室的狼藉与寂静。他颓然靠在书架上,闭上眼,任由无尽的疲惫和痛楚将自己淹没。坦白换来的不是解脱,而是更深的煎熬。但他不后悔。谎言筑起的高塔已然崩塌,废墟之上,是否能生出新的可能?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放不开手。无论如何,都放不开。

而走出书房的魏婴,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他径直下了楼,走出了主宅,走进了渐渐停歇的雨幕中。冰凉的雨水打在他脸上,混合着未干的泪水。他需要离开这里,需要空间,需要冷静地思考,该如何面对这血淋淋的真相,以及……那个让他恨之入骨,却又无法彻底割舍的男人。

这场暴雨,洗刷了谎言,也冲垮了信任的堤坝。未来的路,该如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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