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世2

　　肖战并未进入山洞，他在洞口驻足良久，那鬼只是坐在那未动，良久后他退开两步挥了挥手那些藤蔓再次遮住洞口，他又在洞口处打入一道符咒，以免有活物惊扰到山洞里的鬼。

　　他回到旧屋前继续打坐。

　　翌日午时，阳光透过树冠打在他身上他才睁开眼，抚掉身上的几片落叶起身。

　　那种被某双眼睛盯着的感觉又来了，他叹了口气朝山洞方向飘去。

　　洞口的封印还在，看来那个鬼并未被惊醒， 随手一挥藤蔓散开，封印消失，他抬脚进入山洞。

　　山洞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肖战点燃肩头火，小心翼翼地往里走，洞壁上的苔藓在火光映照下泛着幽幽绿光。

　　脚步声在空旷的洞穴中回响，走进山洞才发现这里比他在洞口看到的大多了，山洞内部有许多发着光的月光石，之前背对着山洞的那个红衣鬼如今蜷缩在山洞左边一块平坦巨石上。那一头月光般的银白长发，铺散在石面上，仿佛一道流淌的银河，听见脚步声，那鬼转过身，露出一张精致脸，苍白的皮肤，琥珀色的眼眸中盛满了惊慌，如同受惊的小兽。

　　不像鬼，倒是像人。

　　“你是谁？”他沉声问道，火把往前送了送，试图看清对方。

　　鬼少年瑟缩了一下，嘴唇微微颤抖：“我...我不知道...”

　　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在石室里清晰可闻，肖战这才注意到，少年的身体在火光照耀下，隐约有些透明。的确不是人，是鬼魂。

　　“你在这里多久了？”肖战又问，保持着安全距离。

　　少年茫然地摇头，白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不记得，我什么都不记得..，”说着，他的眼眶突然红了，“我是谁？为什么在这里？我...我好害怕……”

　　肖战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生性清冷，向来不擅长处理这种情绪化的场面。

　　“既然不记得，那就继续待着吧。”他淡淡地说，转身准备离开这个石室。

　　“等等！”少年猛地从石台上飘起，他的双脚根本没有沾地，“别丢下我！”

　　肖战头也不回：“人鬼殊途，你不该跟着我。”

　　“可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少年带着哭腔的声音在洞穴中回荡，“求求你，别让我一个人在这里……”

　　肖战加快了脚步，然而身后的哭泣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那哭声凄厉又绝望，在洞穴中形成诡异的回音，震得洞壁上的碎石簌簌落下。

　　“闭嘴。”肖战忍无可忍，回头呵斥，他忽的察觉到在面对这只鬼时自己的情绪起伏有些大，他已经很多年不曾发过火。

　　少年被他严厉的语气吓得一颤，哭声倒是小了些，但眼泪却掉得更凶，那些泪珠在离开眼眶的瞬间就化作了点点荧光，消散在空气中，配上他那张脸，竟有种惊心动魄的凄美。

　　“我......我控制不住......”少年抽噎着，红色的衣袖擦拭着不断涌出的泪水，“我好孤单，几百年来......可能几百年了吧......你是第一个看到我的人......”

　　肖战蹙眉，不想与这鬼魂纠缠，继续向洞口处走去，谁知那红衣白发的少年就这么飘在他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偶尔还发出压抑的啜泣。

　　肖战猛地转身：“不要再跟着我了。”

　　少年停在半空，怯生生地看着他：“可是......我不知道还能去哪......你带我出去吧”

　　肖战深吸一口气，决定用最直接的方法解决问题——封印，他走到洞口，凭空变出朱砂和符纸，就地画了起来，少年好奇地飘近了些，“你在做什么？”

　　肖战也不言语，手下飞快地画着符文。

　　符成那一刻，金光乍现，肖战将符纸拍向少年所在的方向，喝道：“封！”

　　少年吓得闭上眼，但预想中的束缚并没有到来，金光在他周围绕了一圈，然后就消散了，他毫发无伤地站在原地，随即飘出了山洞，眼泪掉得更凶了：“你......你想把我关起来吗？”

　　肖战愣住了，他的封印术从未失手过，昨夜也封印过洞口，为何现在无效了？

　　不甘心之下，他又试了几种不同的封印术，结果全都一样，最后一次尝试时，少年不再害怕，反而好奇地伸出手触碰那道金光，金光立刻碎成点点星芒，被他捏在手中把玩。

　　“真好玩。”少年破涕为笑，脸上还挂着泪珠，却已笑得眉眼弯弯。

　　肖战沉默了，他意识到这少年绝非普通鬼魂。

　　“看，它不关我。”少年有些得意地说，飘到肖战面前，“所以我能跟你走了吗？”

　　肖战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开，少年立刻跟上，好奇地四处张望，他已经不记得自己被封在山洞里几百年了，好不容易走出来一草一木都让他觉得好奇，阳光也格外舒服。

　　快到住处时，肖战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飘在空中的少年：“你确定要一直跟着我？”

　　少年用力点头，白发随风飘扬：“当然！你是我唯一认识的人！”

　　肖战微微蹙眉，他生性喜静，独来独往惯了，他来此处可不是来游玩的，他是为了修道而来，从未想过会被一只鬼纠缠，但看着少年那期待的眼神，他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进了屋子。

　　少年也跟着他飘了进去，“喂，你叫什么名字啊？”

　　肖战沉默着，他是有道号的，这百十年来他的道号也算是人尽皆知，不过他如今不想在用那个道号，“肖战。”

　　“你叫肖战骂？”鬼少年飘到他跟前，仔细瞧着他的脸，看到他的发髻，歪着头思忖，“你是个道士？”

　　肖战没回应他，盘膝坐在蒲团上，少年也盘膝漂浮着，“小鬼，离我远点。”

　　少年托着下巴，“别叫我小鬼嘛，我想不起来我是谁了，你给我起个名字吧。”

　　肖战看到他腰间挂着的一枚玉佩，他手指一挥，玉佩翻了一面，这面上刻着两个纂字，肖战曾学过纂字，认得这两个字，他指着玉佩上的字，“一博，应该是你的名字。”

　　鬼少年瞪大了眼睛，“是吗？是我的名字嘛？我有名字了？”他碎碎念着“一博”两个字，“我喜欢，那我就叫一博了！”

　　肖战手轻轻一挥，“安静些。”

　　一博捂着嘴飘到床上坐下，“这个床好硬啊，能睡得舒服吗？”他又开始碎碎念，却不知那张床肖战并未睡过。

　　肖战被他吵得头疼，冷声道：“安静。”

　　少年又捂住嘴巴，眼睛还是好奇地四处张望，这间小屋也没多少东西能让他好奇的，过了一会儿，他飘到肖战身后小声问，“我能出去看看吗？”

　　肖战挥了挥手，示意他自便。

　　少年高兴地飘了出去，终于还了室内一片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