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几乎是连夜赶回了那座熟悉的城市。飞机落地时已是凌晨,他没有丝毫耽搁,拖着行李箱,直奔缦合府。一路上,他的心都悬着,脑海里反复浮现王一博电话里那沙哑疲惫的声音,以及新闻里描述的“威亚坠落”画面。恐惧和愧疚像两只手,紧紧攥着他的心脏。
他用备用钥匙轻轻打开公寓门,室内一片昏暗寂静,只有玄关的感应灯亮着微弱的光。他放下行李,蹑手蹑脚地走进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更添了几分压抑。
主卧的门虚掩着,透出一点暖黄的光晕。肖战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门。
王一博靠在床头,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床头灯勾勒出他略显苍白的侧脸轮廓,平日里冷硬的线条在睡眠中柔和了许多,却透出一种罕见的脆弱感。他的一只手臂露在被子外,小臂处缠着白色的绷带,格外刺眼。床头柜上放着水杯、药瓶和散落的几份文件。
看到这一幕,肖战的心狠狠一揪,鼻子瞬间就酸了。他轻轻走过去,生怕惊醒他,小心翼翼地想替他拉好被子。
指尖刚触碰到被角,床上的人却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
王一博的眼神起初有些朦胧,待看清是他后,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意外”,随即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疏离的倦怠:“……回来了?”
他的声音比电话里更沙哑,带着刚醒来的慵懒,听起来格外惹人心疼。
“嗯,”肖战连忙点头,声音不自觉地放轻,带着愧疚和小心翼翼,“吵醒您了?您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一连串的问题透露出他满满的担忧。
王一博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微微蹙了下眉,动作很轻地调整了一下靠姿,似乎牵扯到了伤处,发出一声极轻的抽气声。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肖战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他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扶,又不敢贸然触碰,手僵在半空,满脸焦急:“您别乱动!要什么?我帮您拿。”
看着肖战这副紧张无措、满眼都是自己的样子,王一博心底掠过一丝冰冷的满意。苦肉计的效果,比他预想的还要好。他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的算计,用带着些许无力感的语气说:“水。”
肖战立刻转身,倒了杯温水,试了试温度,才小心地递到他唇边。王一博就着他的手,慢慢喝了几口,水流滑过喉结,动作间带着一种易碎的美感。
喝完水,王一博重新靠回去,闭上眼睛,似乎很疲惫。肖战就安静地守在床边,一动不敢动,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却不再有之前的剑拔弩张,而是被一种掺杂着愧疚、心疼和依赖的复杂情绪所取代。
接下来的几天,肖战推掉了所有工作,全心全意地留在公寓照顾王一博。他笨拙却极其认真地学着煲汤、熬药,严格按照医嘱提醒王一博吃药、休息,帮他处理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琐事。
王一博则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份“赎罪”式的照顾。他依旧话不多,偶尔会因为肖战笨手笨脚打翻东西而蹙眉,也会在他念叨着“医生说要静养”时,不耐烦地挥开他递过来的文件,但大多数时候,他只是沉默地观察着肖战。
观察他为自己忙碌时微微皱起的眉头,观察他试汤咸淡时专注的侧脸,观察他睡着时不小心趴在床边、眼下带着青黑的疲惫模样。
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在王一博冰冷的心湖底,悄悄泛起微小的气泡。这种感觉,不同于掌控猎物归笼的快感,更像是一种……被精心对待时的细微熨帖。但他很快将这种陌生的感觉压了下去,归咎于伤病带来的软弱。
他需要维持这种“脆弱”的表象,才能更好地拴住这只差点飞走的鸟。
一天下午,肖战在厨房忙着熬粥,王一博靠在客厅沙发上看剧本。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落在肖战忙碌的背影上,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空气中飘散着米粥的清香,有一种近乎“家”的平淡温馨。
王一博抬起眼,目光从剧本上移开,落在肖战身上。他看着那个身影,忽然有些恍惚。这种有人为你洗手作羹汤的日常,是他过去几十年人生中从未有过的体验。冰冷空旷的公寓,似乎因为另一个人的存在,而变得……不一样了。
就在这时,肖战端着粥碗转过身,对上王一博的目光。他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带着歉意的笑:“王老师,是不是饿了?粥马上好。”
那个笑容,干净,纯粹,带着点讨好,毫无杂质。王一博的心跳,几不可查地漏了一拍。他迅速移开目光,重新聚焦在剧本上,语气淡漠:“嗯。”
肖战把粥端过来,吹凉了,才递给他。王一博接过碗,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肖战的手指,温热的触感让他指尖微麻。他沉默地喝着粥,味道普通,甚至有点淡,但他却一口一口,喝得很慢。
“王老师,”肖战蹲在沙发边,仰头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医生说您恢复得不错,但腰伤还得好好养,不能再久坐了。”
王一博“嗯”了一声,没说话。他看着肖战近在咫尺的脸,那双眼睛里盛满了毫无保留的关心和……失而复得般的庆幸。一种莫名的烦躁感涌上心头。他忽然伸出手,用没受伤的那只手,轻轻捏住了肖战的下巴。
肖战身体一僵,却没有躲闪,只是困惑地看着他。
王一博的目光深沉,带着审视,仿佛要透过这双清澈的眼睛,看进他灵魂深处。“肖战,”他低声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如果……我没有受伤,你还会回来吗?”
这个问题,超出了剧本,带着一丝连王一博自己都未察觉的、真实的探究欲。
肖战愣住了。他看着王一博深邃的眼眸,那里面的情绪复杂难辨。他张了张嘴,最终,诚实地点了点头,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会的。”
他顿了顿,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带着认命般的脆弱:“我知道我让您失望了……但我从来没想过要真正离开您。我……我只是有点害怕……”
“怕什么?”王一博追问,手指的力道微微收紧。
“怕……怕再也跟不上您的脚步,怕变成您不需要的人……”肖战的声音带着哽咽,将心底最深的恐惧说了出来。这份恐惧,远大于他对“自主权”的渴望。
这个答案,精准地取悦了王一博。恐惧依赖,远比反抗更容易掌控。他松开了手,指尖仿佛无意地擦过肖战的脸颊,语气缓和下来,带着一丝施舍般的宽容:“傻话。养好伤之前,哪儿都不准去,就在这儿待着。”
这看似命令的话语,听在肖战耳中,却成了允许他留下的赦令。他重重地点头,眼眶微红:“嗯!我哪儿都不去,就陪着您!”
看着肖战这副全然依赖、仿佛找到归宿的模样,王一博心底那丝陌生的熨帖感再次浮现,甚至带着一丝……隐秘的满足。他抬手,揉了揉肖战的头发,动作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轻柔。
看,最终还是回来了。
而且,似乎比从前……更听话了。
王一博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的阳光,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掌控一切的弧度。苦肉计,大获成功。
然而,当他目光扫过身边人那柔软的发顶时,心底某个坚硬的角落,似乎被这虚假的“温馨”和真实的依赖,悄然烫了一下。
一丝微不可察的裂纹,正在那冰冷的掌控欲之下,悄然蔓延。只是,骄傲如他,尚且不愿承认。
战战,不要信王波啊!心机男 太心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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