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声还在耳边嗡嗡作响，周围的人开始躁动，讨论着刚才的表演。周彦用手肘撞他，语气兴奋：“看见没？肖战刚才是不是在看我们这边？”
王一博没应声，只是把手机默默塞回口袋，屏幕上那个兔子比心的表情好像还在发烫。他站起身，低声说：“我去下洗手间。”
他没去洗手间，而是绕到了礼堂后台。心里有点乱，说不清为什么就想往那边走。后台入口挤着不少人，有工作人员，有刚表演完的选手，还有像林薇那样捧着花准备去祝贺的。
他站在人群外围，有点显眼，毕竟穿着表演系的训练服，和周围音乐系的人格格不入。正犹豫着要不要离开，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笑意在身后响起：
“在找我？”
王一博猛地回头。肖战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已经脱掉了西装外套，只穿着简单的白衬衫，领口松了一颗扣子。他脸上还带着表演后的薄红，眼神亮得惊人，直直地看着他。
“谁找你了。”王一博下意识反驳，耳朵却不受控制地热起来，“路过。”
肖战也不拆穿，只是笑，往前走了一步，离他更近了些。周围嘈杂的人声仿佛瞬间被隔绝开。“那首曲子，”他声音压低，带着刚唱完歌的微哑，“最后一段，我是想着你改的。”
王一博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他想起旋律中后段那段变得格外坚定和温柔的变奏，原来不是错觉。
“哦。”他应了一声，感觉嗓子有点干。
这时，林薇抱着花走了过来，笑容甜美：“肖学长，恭喜你！表演太精彩了！”她把花递过来，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王一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打量。
“谢谢。”肖战接过花，礼貌地点头，但身体的角度依然偏向王一博这边。
“学长晚上有空吗？我们几个同学说一起去庆祝一下……”林薇热情地邀请。
“不了，”肖战温和但直接地拒绝，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晚上还有约。”
他的话音刚落，王一博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他没敢拿出来看，但直觉那是肖战发的。
林薇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说了句“那下次吧”，便转身离开了。
周围还有其他人想上前和肖战说话，但他却侧过头，对王一博说：“这里太吵了，走吧？”
“去哪？”王一博愣了一下。
“请你喝东西。”肖战很自然地说，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答谢你专门来给我捧场。”他眼里闪着狡黠的光，显然认定王一博就是为他而来的。
王一博想反驳，但看着他的眼睛，话又咽了回去。他默默地跟在肖战身后，穿过有些混乱的后台。肖战偶尔会停下来和相熟的人打声招呼，脚步却不停，始终领先他半步，像是在为他引路，又像是在无声地宣告着什么。
走出后台侧门，晚风带着凉意吹过来，驱散了礼堂里的闷热。喧嚣被隔在身后，世界忽然安静下来。
肖战放慢脚步，和他并肩走着。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
“想喝什么？”肖战问，“牛奶？还是换点别的？”
王一博插在口袋里的手，指尖无意识地捻着那颗出门前顺手放进去的大白兔奶糖。
“都行。”他说。
声音不大，落在安静的夜里，却很清楚。
肖战笑了笑，没再追问。两人就这样沉默地走在校园的小路上，脚步声轻响，气氛却不尴尬。
王一博偷偷侧过头，看着肖战被路灯勾勒得格外柔和的侧脸，想起他刚才在舞台上的光芒万丈，又想起他此刻走在自己身边的平常模样。
心里的某个地方，好像变得更软了。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石板路上缓缓移动。王一博那句“都行”消散在夜风里后，两人之间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沉默，并不尴尬，反而像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在空气里悄悄充盈起来。
最终，肖战带着他去了学校后门一家很小的糖水铺。这个时间点，店里没什么人，老板娘在柜台后打着瞌睡。他们选了最里面靠窗的位置，窗外是一棵老榕树，月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细碎的光斑。
“试试这里的双皮奶？”肖战把菜单推到他面前，自己却很自然地对老板娘说，“一份双皮奶，一份姜撞奶，都要热的。”
王一博抬眼看他。肖战单手支着下巴，嘴角噙着笑：“我记得你好像不太喜欢太甜腻的，双皮奶清甜，应该合你口味。晚上有点凉，吃热的舒服。”
他记得。连他自己都没特意提过的口味偏好，肖战却注意到了。王一博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没说话，只是默认了他的安排。
糖水很快端上来，白色的瓷碗冒着丝丝热气。王一博舀了一勺双皮奶，奶皮醇厚，口感嫩滑，甜度的确恰到好处。
“怎么样？”肖战看着他，眼神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专注。
“嗯。”王一博点头，顿了顿，又补充道，“好吃。”
肖战便笑了起来，心满意足地开始吃自己那碗姜撞奶。他吃东西的样子很斯文，但速度不慢，偶尔被姜汁辣到，会微微蹙一下眉，然后轻轻吸一口气。
王一博看着，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可爱。这个词冒出来的时候，他自己都愣了一下，赶紧低头猛吃了几口。
“慢点，”肖战抽出张纸巾递给他，语气带着纵容的笑意，“又没人跟你抢。”
从糖水铺出来，夜更深了。往回走的路上，两人依旧话不多，但气氛明显松弛了许多。路过便利店时，肖战停下脚步：“等我一下。”
他很快出来，手里拿着两瓶温热的茉莉清茶，递了一瓶给王一博。“解解腻。”
王一博接过，瓶身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他想起之前肖战塞给他的那些糖，还有今晚的牛奶和糖水，忽然觉得，肖战这个人，好像总是用这种细致入微的方式，一点点渗透进他的生活里。
走到宿舍区岔路口，肖战的宿舍在东边，王一博的在西边。
“到了。”肖战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
“嗯。”王一博应了一声，脚下却没动。
月光勾勒着肖战的轮廓，他安静地站着，眼神柔和，像是在等待什么。
王一博的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快。他捏了捏手里的饮料瓶，发出轻微的声响。他该说点什么？晚安？谢谢？还是……
最终，他只是抬起手，幅度很小地挥了一下。“……我回去了。”
说完，他像是生怕听到回应，立刻转身，几乎是同手同脚地朝着自己宿舍楼的方向走去。走了十几米，他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肖战还站在原地，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了他的脸。
几乎是在王一博回头的瞬间，他的手机屏幕亮了。
是肖战发来的微信。
「看你口袋。」
王一博疑惑地伸手进口袋，摸到的除了手机，还有一颗圆滚滚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颗新的大白兔奶糖，糖纸上用极细的笔画了个小小的笑脸。
他抬起头，远处的肖战也正看着他，隔着夜色，对他晃了晃手机，脸上是清晰可见的、得逞般的灿烂笑容。
然后，他转身，潇洒地朝自己宿舍楼走去，背影融进月色里。
王一博站在原地，看着掌心里那颗画了笑脸的糖，又看了看肖战消失的方向，最后低头看向那条微信。
他慢慢地剥开糖纸，将奶糖放进嘴里。浓郁的甜味再次蔓延开来，这一次，却奇异地没有让他想去找薄荷糖。
他低头打字，回了过去。
「糖很甜。」
「还有，晚安。」
发送成功后，他握着手机和那颗糖纸，脚步轻快地走进了宿舍楼。
今晚的月光，好像格外明亮。
享受更好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