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劫
几日前我去道观算命,归途中马儿忽然受惊,蹄声慌乱如擂鼓。我和阿也连人带车闯入一处陌生小院,本想叩门问路,可推开院门的刹那,却见一名少女悬梁而亡,苍白的面容在暮色里像纸糊的花,我吓得魂飞魄散,攥着阿也的手疯了似的逃回了家。
自那以后,惊吓便缠上了我,夜夜都在噩梦里与那具尸体对视。昨夜我又从冷汗里惊醒,心脏跳得像要炸开,索性起身想去院里透透气。可刚推开房门,视线便撞进一道骇人的阴影——阿也竟和那少女一样,双目圆睁地望着我。
“顾初,你听见了?”我声音发颤,顾初脸色顿时凝重几分,“若按你说的,这未免太巧。”他转头看向冷知汐,语气带着探究:“冷小姐,你与那周让是否相识?或是曾在哪处见过?”冷知汐闻言,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眼底覆着一层疑云。
一旁的沈宴忽然开口,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周让杀人的目的,从头到尾都在引我们走向木偶戏。”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冷知汐身上,“而且他似乎很想让你找到他,或是……被他彻底占有。”
“你的意思是,他下一个目标是我?”我猛地抬头,震惊像潮水般漫过心口。肥肥在旁急得跺脚:“那冷小姐你可太危险了!”我深吸一口气,指尖攥得发白:“就算危险,这趟浑水我也得闯。”
下午五点十分,夕阳把天空染成一片血色,我坐上马车准备回家。夜色像墨汁般迅速漫开,马车行至半路,却忽然被人拦住。掀开车帘一看,竟是冷郁。他站在路中央,月光洒在他肩上,手里紧紧攥着衣角,像是鼓足了勇气才开口:“天色已晚,冷小姐独自回去不安全,不如我送你?”他顿了顿,声音轻了些,“今晚不太平,我虽算出你有此劫,却实在没法不管。”
我知道这世间有太多人要承受命中注定的劫难,可我偏不想让你受半分伤。冷郁望着我,眼底翻涌着我读不懂的情绪。我从马车里站起身,与他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都愣住了——岁月仿佛在这一刻倒转,逆风掀起时光的帘幕,他竟看见了上一世的我:那时我穿着夫人的汉服,裙摆沾着尘土,却在看见被强盗追杀的他时,毫不犹豫地挡在了他身前。
冷郁从前和师妹在道观里替人算命,日子过得平静如水。直到有一天,一群山匪闯进道观,绑了院里的姑娘,扬言要带回山庄做压寨夫人。冷郁和师妹哪里忍得,当即与山匪动了手。他自小习武,望着被吓得发抖的姑娘们,索性对山匪首领说:“我与你单挑,我赢了,你放了她们;我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可山匪哪里讲信用?冷郁赢了比试,首领却突然翻脸,一枪杀了师妹阿娇,又举刀朝他刺来。若不是我及时赶到求情,他恐怕早已没了性命。后来我天天陪在养伤的冷郁身边,听他讲道观外的故事——我自小鲜少出门,那些江湖趣闻像磁铁般吸着我,我们也渐渐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只是一年后,冷郁还是回了道观,像一阵风似的,悄悄离开了我的生活。
“冷郁道长,既然如此,我可否求你帮个忙?”我放柔了语气,指尖轻轻绞着衣袖。冷郁抬眸看我:“什么忙?”“我想请你做我的侍卫,或是……保护我的人。”说完这话,我紧张得抿了抿唇,连耳根都热了。
他沉默片刻,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好。”
冷郁坐上马车,与我并肩而坐,车厢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我攥着裙摆,犹豫了许久,终于轻声开口:“冷郁道长,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转头看我,月光从车窗漏进来,落在他眼底,漾着细碎的光:“我方才算到你会经过这条路,也算出你有危险,所以……我想保护你。”
听完这话,我的脸瞬间烧了起来,心跳得像要跳出胸腔——他哪里是“算到”,分明是故意来这里等我的。这个念头在心里生根发芽,连空气都变得甜丝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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