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深秋的塑胶跑道上蒸腾着细碎霜雾，沈睿将护腕又紧了紧，指尖却仍泛着凉意。更衣室铁门被猛地撞开，李源贺抱着篮球冲进来，发梢还沾着未干的晨露：“快看赛程表！我们小组赛第一场居然碰上高二王牌队。”

吴限凑过去时，沈睿正盯着名单上“楚萧南”三个字发怔。这个名字本该出现在市青少年联赛的赛场上，作为校队绝对主力，楚萧南去年带着队伍横扫区赛，此刻却突然出现在年级友谊赛名单里。

“听说楚萧南上个月拒绝了省体校的特招。”吴限压低声音，球鞋在地面碾出不安的声响。

他的话被更衣室门再度推开的声响打断，冷风卷着几片枯叶扑进来，沈睿抬头，正撞上楚萧南意味深长的目光。

作为曾经的初中同学，沈睿对楚萧南并不陌生。那个永远带着漫不经心笑意的少年，此刻倚在门框上，白色球衣领口微微敞开，腕间深蓝色手绳随着动作轻晃——和沈睿藏在书包深处的半截手绳，是同一种编织纹路。

“沈睿，好久不见。”楚萧南的声音混着更衣室里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带有丝丝嘲讽，像根细针精准刺进沈睿耳中。

“我建议你还是别上场了，小心一不留神被撞飞！”他看着对方一步步走近，沈睿的后颈突然泛起细密的冷汗。余光瞥见秦绶和秦氾抱着战术板站在门外，目光却始终没往这边投来。

比赛哨声响起时，沈睿还在恍惚。楚萧南带球过人的动作依旧流畅如往昔，只是在突破他的防守时，压低声音说了句：“你手腕的旧伤还没好？我赛前说的话你别不放在心上，小心一点！”说完还带有一声讥笑。

这句话让沈睿脚步滞了半秒，眼睁睁看着对方三分球空心入网。场边传来观众的欢呼声，却盖不住他剧烈的心跳声。

中场休息时，沈睿蹲在饮水机旁灌冷水，试图压下心底翻涌的不安。秦绶和秦氾始终站在楚萧南身边，两人不知在讨论什么战术，偶尔对视时，沈睿捕捉到楚萧南眼底转瞬即逝的阴险狡诈。这个发现让他喉头发紧，手中的纸杯被捏出刺耳的褶皱声。

“沈睿！”李源贺的喊声穿透混乱的思绪，“下半场你盯防楚萧南！”少年们的手掌重重叠在一起，加油声震得顶棚的吊灯微微摇晃。沈睿抬头望向对面观众席，正好对上好闺蜜林庚投来的目光，那眼神里复杂的情绪，像团迷雾将他笼罩。

哨声再次响起，楚萧南运球逼近的瞬间，沈睿终于看清他球衣内侧若隐若现的字迹——是去年区赛夺冠时，校队成员的签名。

而在最显眼的位置，陈易的签名旁，多了行崭新的小字，被汗水晕染得模糊不清。

晚风突然变得刺骨，沈睿跟着楚萧南的脚步不断移动，却感觉自己正一步步陷入更深的谜团。那些刻意的相遇、反常的举动，还有陈易那张渐渐淡忘了的脸，像散落的拼图碎片，在他脑海中拼凑出一个尚未成型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