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三节比赛进行到白热化阶段，沈睿死死贴着楚萧南的后背，目光紧锁他运着球的右手。秋阳穿透体育馆穹顶的玻璃，在地板上投下明灭不定的光斑，汗水顺着沈睿的下颌线滑落，滴在早已湿透的球衣领口。

楚萧南突然一个假动作，左脚虚晃着往左侧突破。沈睿条件反射地伸手阻拦，却在重心偏移的瞬间，被对方故意压低的肩膀狠狠撞向侧边。剧痛从膝盖炸开，他踉跄着向后倾倒，视线里翻飞的观众席突然被一道黑影笼罩。

预想中的撞击没有到来，一只带着薄茧的手稳稳扣住他的手腕。沈睿仰头，逆光中陈易的轮廓镀着金边，校服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淡青色的血管。“小心！”

陈易的声音混着剧烈的喘息，另一只手揽住他的后背，将他带离人潮涌动的赛场边缘。

裁判的哨声尖锐响起，楚萧南站在罚球线上，垂眸擦拭着额头的汗水，嘴角若有若无地扬起。观众席爆发出此起彼伏的议论声，沈睿却只能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陈易的体温透过相触的皮肤传来，这个曾无数次出现在梦境中的怀抱，此刻真实得令人战栗。

“你没事吧？”陈易的呼吸扫过他泛红的耳尖，松开手时指尖还带着轻微的颤抖。沈睿这才发现对方穿着陌生的深蓝色队服，胸前绣着省重点高中的校徽，号码牌“11”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比赛在混乱中继续，沈睿坐在替补席冰敷膝盖，目光却始终追随着球场上的陈易。他的运球节奏和从前不同了，投篮时手腕翻转的弧度也带着陌生的凌厉。

当终场哨声响起，楚萧南带领的队伍以三分优势获胜，人群欢呼着涌向场地中央，陈易却独自背着球包走向侧门。

沈睿攥着还带着体温的护腕追出去，夕阳把走廊切割成明暗相间的格子。“陈易！”他的喊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前方身影顿住，却没有回头。

“你怎么会在这里？”沈睿的声音发颤，“不是转去省重点了吗？”陈易终于转身，逆光中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小的阴影，手中把玩着枚银色硬币——那是他们初中时约定的“幸运币”。

“省重点组织研学活动。”陈易的声音很轻，硬币在指间划出银色的弧光，“听说今天有篮球赛，就临时加入了校队。”他顿了顿，喉结滚动着，”看到你上场，突然有点担心。

这句话像根羽毛落在沈睿心间，掀起惊涛骇浪。记忆突然翻涌，初二那年他在体育课摔伤膝盖，也是陈易背着他去医务室，一路上抱怨他太莽撞，却又小心翼翼怕颠疼了他。

“楚萧南......”沈睿刚开口，就被陈易打断。“他是我现在的队友。”陈易低头看着硬币，语气平静得可怕，“去年在市赛认识的，他......”话未说完，远处传来楚萧南的喊声：“陈易！教练找你！”

陈易把硬币塞进沈睿掌心，转身时衣角扫过他发烫的手背：“护腕送你了，旧伤别硬撑。”他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楼梯拐角，只留下沈睿站在渐暗的走廊里，听着自己失控的心跳，和硬币上“友谊长存”的刻字在掌心烙下的温度。

暮色漫进体育馆时，沈睿望着球场上斑驳的光影，突然意识到那些刻意的相遇或许从不是偶然。楚萧南腕间的手绳、陈易反常的出现，还有比赛时若有若无的注视，像团迷雾将他裹挟其中，而答案，似乎就藏在那枚带着体温的硬币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