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完步，天已擦黑。
操场灯光亮起，肖战拖着酸软的腿往宿舍区走。
经过校外小吃街后门，烧烤的霸道香气勾得他饥肠辘辘。
他拐进喧闹的小吃街，挤到常去的烧烤摊前点单。
就在他等待的时候，旁边炒粉摊的老板麻利地装好一份炒粉，递给了站在烧烤摊旁边的一个人。
肖战下意识地看过去——是王一博。
他已经换回了干净的黑色T恤，头发微湿，显然是简单冲洗过。
他身形挺拔，在闹哄哄的背景里显得安静又有些格格不入。
他正站在两个摊位之间狭窄的空地上等着，位置离肖战的烧烤摊很近。
肖战一眼就看到了他手里拎着的那个半透明的便利店塑料袋，里面装着瓶装水和几桶泡面。
王一博也看到了肖战。
两人的目光在烧烤摊升腾的烟雾和炒粉的镬气中短暂相接。
没有惊讶，仿佛只是确认了一个既存的事实。
肖战心里那点因跑步和偶遇带来的悸动还没完全平息，他下意识地朝王一博弯了弯嘴角，算是打招呼。
王一博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这时，老板把肖战点的几串羊肉，面筋和烤茄子装好袋递了过来。
几乎同时，王一博也接过了他那份打包好的炒粉。
肖战付了钱，拎着热腾腾香气四溢的烧烤袋王一博也拎好了他的炒粉和便利店袋子。
两人站得很近，烧烤的浓烈香气和炒粉的热气混合在一起，弥漫在两人之间小小的空间里。
因为摊位的相邻和此刻物理距离的接近，分享食物的念头变得无比自然，几乎不需要额外的理由或心理建设。
肖战很自然地低头，从自己香气扑鼻的烧烤袋里，精准地抽出一串烤得金黄诱人，洒满孜然辣椒的烤面筋，然后很顺手地就递到了王一博面前。
“喏，刚烤好的，尝尝？” 他的声音带着点运动后的沙哑，语气随意得像递给一个相熟的同学，眼神里带着点分享的期待，耳根在夜市的灯光下悄悄泛着不易察觉的红。
王一博显然没料到这个动作，或者说，没料到肖战会这么直接。
他低头，看着递到眼皮底下还滋滋冒着油光的烤串，又抬眼看向肖战。
灯光落在他深黑的眸子里，映出一点细碎的光。
他没立刻接，也没拒绝，只是沉默地看着肖战。
肖战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手还举着面筋，解释道：“这家的面筋烤得挺有嚼劲的……”
理由有点干巴巴。
王一博的目光在烤串和肖战脸上扫了个来回。
然后，他做出了反应——他抬起空着的那只手，没有去接整串，而是直接用食指和拇指，从肖战拿着的那串面筋顶端，干净利落地掰下了一小块。
动作很快，指尖不可避免地轻轻擦过了肖战拿着竹签的手指
一点温热而短暂的触感。
他将那一小块面筋送进嘴里，咀嚼了两下，喉结微动咽了下去。
“咸。” 他言简意赅地评价，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
肖战看着他，又看看自己手里那串被掰掉一小块，顶端留下明显缺口的烤面筋，再看看王一博一脸认真的样子，刚才那点不自在突然被一种哭笑不得的无奈取代。
这人……还真是直接得让人接不住话。
“哦，” 肖战应了一声，带着点被嫌弃的小小不满，作势要把剩下的面筋收回来，“那算了，咸就别……”
他话还没说完，王一博却伸出了手。
这次，他接过了肖战手里那串被掰掉一块的烤面筋。
肖战愣住了，手还维持着递出去的姿势。
王一博没看他，也没解释为什么明明说“咸”还要接过去。
他只是很自然地把那串面筋拿在手里，然后朝肖战抬了下拎着炒粉和便利店袋子的手，算是告别。
接着，他转身，毫不犹豫地朝着小吃街通往校外居民区的方向走去，步伐依旧利落。
肖战站在原地，手里空了，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刚才被对方指尖擦过的那点温热。
他看着王一博挺拔的背影毫不留恋地融入人流，走向与他宿舍区相反的方向。
那人手里，还稳稳地拿着那串被他评价为“咸”，缺了一小块的烤面筋。
晚风吹过，带来一丝烤茄子的香气和自己手上残留的孜然味。
肖战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着的手，又想起王一博皱着眉说“咸”却把整串都拿走的样子。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带着点好笑又有点微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忍不住，轻轻地“啧”了一声，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
他拎起自己剩下的烧烤，也转身朝宿舍楼走去。
路灯将他的影子拉长，脚步似乎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胸腔里那份陌生的愉悦感，像烤面筋上跳跃的孜然粒，细小却真实地存在着。
……
南城的秋天来得很快。
几场雨过后，暑气彻底消散，空气里添了凉意。
校园里的香樟树依旧苍翠，但风刮过时，已带上了清冽的味道。
这天下午，肖战抱着一摞从图书馆借来的厚重建筑图册，走向图书馆。
一阵冷风卷着落叶吹过，他缩了缩脖子，把下巴埋进薄外套的领口里。
一进图书馆，暖意扑面而来，他松了口气。
走到老位置，王一博已经在了。
他依旧穿着那件简单的黑色连帽卫衣，背对着入口，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发出稳定而熟悉的“哒哒”声。
图书馆的暖气开得很足，但肖战注意到，王一博放在桌角的左手，指关节似乎有些泛红，像是被冻的。
肖战放下图册，在对面坐下。
王一博似乎察觉到动静，敲击键盘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但没抬头。
肖战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那件看起来并不算厚实的卫衣上。
这人……不怕冷吗？
他记得王一博骑他那辆小电驴时，好像也就穿这么多。
肖战翻开一本图册，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些复杂的结构图上。
但过了一会儿，他眼角的余光还是忍不住瞟向对面。
王一博似乎完全沉浸在代码世界里，对周遭的温度变化毫无所觉，只是偶尔，那只放在桌角的左手会无意识地互相搓一下。
肖战心里有点莫名的烦躁，这人怎么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还算暖和的外套，又看了看王一博微红的指节，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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