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晨光斜斜切进教室时，沈睿的课本已经整整齐齐码在陈易桌上。最上面压着杯温热的豆浆，塑料杯壁凝着细密的水珠，洇湿了《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封皮。

陈易捏着吸管戳破铝箔封口，豆香混着甜味在舌尖散开，忽然瞥见沈睿正用红笔圈着他作业本上的错题，耳尖泛起可疑的红晕。

数学课代表收作业时，陈易的草稿纸被沈睿抽走半张。少年用铅笔在空白处画了只炸毛的猫，爪子下压着写满解题步骤的便签，尾巴末梢还缀着颗小爱心。

“最后一步用换元法更快。”沈睿的呼吸扫过他耳后，陈易慌忙把纸塞进抽屉，却听见对方轻笑出声：“耳朵红得像草莓。”

课间操音乐响起时，沈睿总会在队伍解散后往他手里塞瓶冰镇汽水。操场边的槐树下，两人靠着生锈的单杠分食一根冰棍。

糖水顺着木棍往下淌，沈睿伸手去接，指尖不小心擦过陈易的嘴唇。蝉鸣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陈易看见少年耳后迅速蔓延的红晕，在阳光下比冰棍包装纸还要鲜艳。

午休时间成了课桌里的秘密基地。沈睿不知从哪搞来折叠小桌板，铺上格子餐布，保温桶里装着精心准备的便当。

油焖大虾的红与西兰花的绿在瓷碗里相映成趣，陈易咬开溏心蛋，金黄的蛋液淌在米饭上，抬头撞见沈睿托腮注视他的目光，勺子差点从手里滑落。

某天暴雨突至，陈易望着窗外发愁时，沈睿已经把校服外套披在他肩上。“一起撑伞。”少年晃了晃手里印着猫咪图案的伞，伞骨撑开的瞬间，陈易闻到布料上淡淡的洗衣液清香。

积水的路面倒映着两人交叠的影子，沈睿刻意把伞倾向他这边，自己右肩很快洇出深色水痕。

晚自习停电的夜晚最是喧闹。烛光摇曳中，沈睿从书包掏出应急灯，又变魔术般摸出袋跳跳糖。细碎的噼啪声混着窗外的蛙鸣，两人在作业本上画连环画，主角是炸毛猫和总是追着它跑的小狗。

当教导主任的手电筒光束扫过窗台，陈易慌乱间撞翻水杯，沈睿眼疾手快用纸巾按住桌面，却在抢救作业本时与他十指相扣。

周末留校补课的清晨，沈睿总会提前到校打开教室窗户。晨光里，他站在讲台上擦拭黑板，白衬衫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侧若隐若现的皮肤。

陈易抱着作业本进门，喉咙突然发紧，转身去饮水机接水时，听见身后传来粉笔敲击黑板的脆响：“愣着干嘛，来听写单词。”

某天放学路上，沈睿突然拐进文具店。玻璃柜里陈列着五颜六色的便利贴，他认真挑选了半小时，最后买了樱花形状的淡粉色贴纸。“用来记知识点。”

少年把包装袋塞进陈易手里，回家拆开才发现每张樱花背面都写着不同的话：“今天的晚霞像你笑起来的样子”“明天要降温，记得穿外套”。

月考结束那天，沈睿神秘兮兮地把他拉到天台上。铁盒里装着烤得焦香的曲奇，形状歪歪扭扭，显然是制作时间紧张的结果。

“尝尝看？”少年递过牛奶，眼睛亮得像缀满星光的夜空。陈易咬下酥脆的饼干，甜味混着沈睿紧张的目光，突然觉得连晚风都变得格外温柔。

暮色漫过教学楼时，陈易收拾书包发现课桌缝隙里塞着张纸条。沈睿的字迹被橡皮擦过又重写，铅笔印深浅不一：“下周五，老地方，等你。”

窗外的夕阳把纸条染成蜜色，陈易摸着微微发烫的脸颊，忽然期待起这场未说出口的邀约。课桌缝隙里的时光静静流淌，将年少时的心动，酿成了最甜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