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末的午后，教学楼后的香樟树下积着层薄薄的落叶。沈睿抱着刚借来的物理竞赛题集，正准备往操场走，却被林庚叫住了。
“沈睿，等一下。”
林庚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指尖无意识绞着校服袖口。她今天没扎马尾，齐肩的短发被风吹得有些乱，额前碎发遮住眼睛，看不清表情。沈睿停下脚步，阳光穿过叶隙落在他肩上，碎成一片晃动的光斑。
“怎么了？”沈睿的声音很轻，带着刚运动完的微哑。
林庚深吸了口气，像是下定某种决心，突然抬起头。她的眼睛很亮，却藏着点不安，像揣了只扑腾的鸟。
“我想跟你说件事。”她顿了顿，视线落在远处嬉笑打闹的人群上，“其实……我喜欢女生。”
最后几个字说得很轻，却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空气里荡开一圈沉默的涟漪。香樟树的叶子沙沙作响，盖住了远处隐约的哨声。
沈睿愣了愣，自己的闺蜜，竟然跟自己性取向相反，本来很正常的事，因为沈睿是男同，瞬间变得奇怪起来。
沈睿想了想，随即弯了弯眼睛，语气自然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哦，知道了。”
“你……不觉得奇怪吗？”林庚的睫毛颤了颤，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绷，“以前班里有人说……说女生跟女生在一起很恶心……我怕你知道后会不跟我玩。”
“为什么会奇怪？”沈睿打断她，语气里没半点犹豫，“喜欢谁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而且在我跟陈易疏远时，不也是你一直在帮我吗？”
“我怎么会讨厌一个帮助过我的人呢？即使她再不好，她也曾帮过我。”他抬手挠了挠头，额前被汗水打湿的碎发滑下来，“就像有人喜欢吃甜的，有人喜欢吃辣的，难道因为不一样就要被说吗？”
林庚怔住了，眼眶忽然有点发热。她攥着袖口的手慢慢松开，喉咙动了动：“我之前一直很怕……怕说出来会被当成怪物，被孤立。”
初中时她不小心被同桌看到写给女生的日记，那些带着恶意的流言像针一样扎了她很久，直到现在想起来还会觉得后背发紧。
“不会的。”沈睿的声音很稳，像落在湖面的月光，“喜欢本身没有错，就像我喜欢陈易。”
他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颗水果糖，是橘子味的，剥开糖纸递过去，“给你。我男朋友说紧张的时候吃点甜的会好点。”
林庚接过糖，指尖触到他微凉的指腹，突然笑了出来，眼睛弯成两道月牙：“谢啦。”阳光刚好落在她脸上，把眼角的泪意照得透亮，却没半点狼狈，有的是对未来的憧憬。
“不客气。”沈睿也笑了，转身想再说点什么，却瞥见不远处的拐角处，陈易的身影一闪而过。
其实陈易早就来了。他刚从医务室拿了药，本来想找沈睿一起回操场，远远看见他们在说话，脚步就顿住了。林庚那句“我喜欢女生”像颗投入静湖的石子，在他心里撞出阵不大不小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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