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的预备铃响过第三遍,沈睿才抱着作业本从老师办公室出来。走廊里的灯坏了两盏,昏黄的光晕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影子,他拐过楼梯口时,撞见陈易靠在栏杆上。
少年手里捏着半块没吃完的薄荷糖,见他过来,指尖一弹,糖纸便在空中划了道弧线落进垃圾桶。“等你好久了。”陈易的声音混着薄荷味漫过来,“物理老师又留你改卷子?”
“嗯,最后一道大题好多人步骤写错了。”沈睿把作业本往怀里紧了紧,校服袖口蹭过冰凉的栏杆,“你怎么还没回教室?”
“等你一起。”陈易站直身子,顺手帮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领口,指尖触到颈侧皮肤时,两人都顿了顿。走廊尽头的风卷着落叶飘过,带起一阵细碎的声响。
回到教室时,后排已经有人在偷偷传纸条。沈睿刚拉开椅子坐下,前桌的林庚突然转过来,手里捏着张粉色信纸,耳朵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帮我看看这个。”她把信纸往桌上一推,声音压得极低,“给隔壁班文艺委员的,会不会太直白了?”
沈睿展开信纸的动作顿了顿,余光瞥见陈易正低头翻着物理练习册,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沙沙的声。他快速扫过信上的字——字迹娟秀,末尾画着朵小小的向日葵,是林庚常画的那种。“挺好的。”他把信纸折好递回去,“真诚点总比藏着好。”
林庚咬着唇笑了,指尖在信纸上轻轻敲了敲:“那我晚自习下课就去送?”
“去吧。”沈睿点点头,转头时正对上陈易抬起来的目光。少年的睫毛在台灯下投出浅影,眼神里带着点说不清的意味,像藏了半句话在舌尖。
晚自习的时间过得格外慢。窗外的月亮爬上教学楼顶时,陈易突然用笔戳了戳沈睿的胳膊。摊开的草稿纸上,除了受力分析图,还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小人,正踮着脚给另一个人递东西,旁边标着两个小字:送糖。
沈睿的嘴角没忍住弯了弯,提笔在旁边画了个叉,“幼稚,”然后又补了句,“脑瘫。”
陈易却像是得了什么夸奖,笔尖在纸上顿了顿,又添了颗冒着热气的糖,糖纸边角画得格外仔细,像极了上次沈睿给林庚的那种橘子味水果糖。
下课铃响时,林庚攥着信纸跑出去的背影撞在门框上,惹得后排一阵低笑。
沈睿收拾书包时,发现陈易正盯着窗外看,月光落在他侧脸上,把下颌线勾勒得格外清晰。“在看什么?”
“没什么。”陈易收回目光,伸手接过他手里的物理题集,“林庚好像在楼下。”
两人走到楼梯口时,果然看见林庚站在香樟树下。晚风掀起她的校服下摆,手里的信纸被吹得猎猎作响。
不远处,穿蓝白校服的女生正朝这边走来,手里抱着本画夹,正是隔壁班的文艺委员。
“要去看看吗?”陈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沈睿摇摇头,却没立刻挪步。他看见林庚把信纸递出去时,指尖在发抖;看见文艺委员接过信纸时,眼里的惊讶慢慢变成笑意;看见两个女生并肩走远时,林庚的马尾辫在月光里轻轻晃动,像只快活的小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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