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总？”刘秘书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您还好吗？抑制剂给你放门口了，是不是需要找医生来看看？”
“抑制剂先放着，医生不用找。”王一博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门外沉默了几秒，刘秘书小心翼翼地问：“要不要…我给肖老师打个电话？”
“不用。”王一博深吸一口气，“他今天够烦我了。”
肖战并不知道王一博的天人交战，临睡前，他换上睡衣，犹豫了一下，最终拿起一件套在身上。宽大的外套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就像被那个Alpha的气息环绕着一样。
出去倒杯水这一会儿，不巧周清羽回来了，正看见肖战穿着明显不属于他的西装外套在厨房倒水。
“哟～”周清羽靠在门框上，促狭地吹了声口哨，“穿男朋友衣服睡觉？信息素紊乱治疗新方法？”
肖战手一抖，水洒在台面上。他耳尖瞬间通红，手忙脚乱地擦拭：“胡说什么，只是…有点冷。”
“冷？”周清羽夸张地看了看温度计，“室温26度，你管这叫冷？”
肖战把领口拢紧，转身就要回房，却被周清羽拦住。
“等等，”她突然正色，“我看看情况。”
医生的职业本能让她不由分说地撩开肖战后颈的发丝。
阻隔贴边缘已经微微卷起，泄露出的信息素甜得发腻。
“临时标记不稳定，”周清羽皱眉：“穿Alpha的衣服来缓解的方法不错，你们谁想出来的？”
“没人想，就是我需要陪他去开会，但我只穿了卫衣，只能穿他的衣服……”肖战越说越没底气，周清羽点了点他的耳垂，一脸“我信你个鬼”的表情：“好吧，好吧，开会只能穿他衣服，但是，你一个文物修复师，去航运公司开个什么会？修复他们家古董飞机？”
肖战被周清羽问得哑口无言，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
“我……”他张了张嘴，最终只能把脸埋进外套领口，闷闷地说：“你别管。我还没问你呢，第一次和男朋友约会就回来这么晚，不知道我们家门禁时间吗？”
“门禁？我怎么不知道？我在医院值夜班的时候你可没提门禁。”周清羽双手叉腰，肖战理直气壮地道：“你治病救人救死扶伤的时候当然没有门禁，和男朋友依依我我的时候就有了，刚制定的。”
周清羽被气笑了：“你这是既不许州官放火，也不许百姓点灯啊。”
“那必然的，我可太知道你了，纯纯恋爱脑一个，虽然张先生经过我考察之后还是蛮靠谱的，但还是谨慎些的好。”周清羽是女性Omega，所有性别中力量最弱势的，由不得肖战不担心。
“知道了，知道了，你别忘记我的职业，真有冲突了，我保护自己方式多了去了。”周清羽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心里还是暖暖的。
她伸手戳了戳肖战的脸颊，笑道：“行啦，我们家肖肖长大了，会关心姐姐了。”
“少贫嘴了，周医生。”肖战无奈地笑了笑，“你快去休息吧，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
周清羽打了个哈欠，点点头：“你也早点睡，晚安。”
待肖战关上房门，周清羽才如梦初醒：“又被他转移话题了，啧，嘴真硬，就是不知道对着95%的匹配度，他们能扛多久？”
靠着王一博的衣服上残留的信息素，肖战抗了一周，临时标记的依赖性渐渐降低，去医院检查后发现腺体功能已经趋于稳定。
周清羽对此表示惊讶：“很少有Omega能恢复的这么快，我可以发表一篇论文了，《论95%匹配度下Omega的自我调节能力》”
肖战把检查报告卷成筒状，轻轻敲击手心：“都是依靠我这强大的意志力。”
“是是是，”周清羽接过报告仔细查看，“不过，本医生建议最好还是定期接受Alpha信息素安抚，毕竟这么高的匹配度，不用白不用。”
“不需要。”肖战斩钉截铁地打断她，“我已经适应得很好了。”
话音刚落，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屏幕上“王一博”三个字让肖战的手指顿了顿。
周清羽挑眉：“意志力强大的肖先生，不接吗？”
肖战瞪她一眼，接起电话：“喂？”
“检查结果怎么样？”电话那头，王一博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低沉而磁性。
“挺好的，医生说恢复得不错。”
“那就好。”王一博似乎松了口气，“不会影响两天后的订婚宴。”
这公事公办的语气让肖战本能有些不爽，他故意道：“也许不等结婚我就治愈了，到时也可以一拍两散，不影响王总撩网络主播了。”
说完不等人回应就挂断了电话，王一博单方面的被切断联系，心中一肚子的烦躁无处发泄，刘秘书看到自家老板踹翻了垃圾桶，不由得地有些无语，垃圾桶做错了什么？它只是待在那里而已。
等再次进办公室送文件时发现垃圾桶又好好的待在了原地，不禁有些想笑，踹翻了还要自己收拾又何必呢？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自家老板意外的有些可爱呢。
自从王一博挂了电话直到订婚宴当天，两人的气氛都算不上好。
订婚宴的喧嚣仿佛被隔绝在厚重的雕花木门外。更衣室里，空气凝滞得能拧出水来。
“肖老师，就算惦记着要解除婚约，今天这订婚宴也需要你好好演。我们协议上写得清清楚楚，需要结婚后才能拿到7%的股权，你可不能刚有好转就过河拆桥。”王一博的话语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刺得肖战生疼。
“我知道股权才是真正的‘合作细节’，才是你王一博王总，纡尊降贵和我签订协议、忍受我这个信息素紊乱的Omega的根本原因，你不用一直强调。”肖战也冷着一张脸，声音很轻却字字如刀，“放心，我肖战答应的事，不会反悔。”
王一博说完那句话就后悔了，协议本是构筑他们这段虚假关系的冰冷基石。
但在这一刻，在这个本应扮演“订婚新人”的更衣室里，这句话说出来确实非常的不合时宜。
他看着肖战，那双总是盛着或清冷、或狡黠、或偶尔流露依赖的眼睛，此刻只剩下震惊与冰冷。
王一博喉结滚动了一下，试图解释：“肖战，我……”
“别说了！”肖战猛地打断他，“协议也好，合作也罢。我肖战认！是我需要你的信息素救命，是我贪生怕死，攀附你王家这门高枝！但请你，王总，也认清楚一点——”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我们之间，只有冰冷的协议和赤裸裸的交易。你回报你的恩情，我保住我的腺体，各取所需而已，除此之外，你喜欢你的‘潇潇’，我粉我的JIE，互不干涉，最好不过！至于你‘过河拆桥’的担忧，大可不必！我肖战还没那么下作，之前的话是我说错了，一纸婚书，我给的起！”
王一博的脸色随着肖战的话语越来越沉，他明明不是那个意思，他明明……该死！易感期的烦躁、肖战对JIE的维护、以及此刻肖战眼中那赤裸裸的受伤，像一团乱麻绞在一起，让他烦躁得几乎要爆炸。
他上前一步，抓住肖战的手腕，力道不自觉地加重：“肖战！你听我说清楚！股权是给大哥的，是交易的一部分没错！但这不代表我对你……”
“不代表什么？”肖战用力甩开他的手，“不代表你王一博对我肖战这个人有半分真心实意？这难道不是事实吗？王总，我们何必自欺欺人！”
门外，隐约传来司仪调试话筒的声音和宾客们渐高的谈笑声，提醒着他们这场盛大的“演出”即将开始。
肖战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翻涌的情绪被强行压下，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其公式化的、毫无温度的假笑：
“好了，王总。时间到了。收起你那副被冒犯的样子吧。别忘了，我们还有一场‘恩爱夫夫’的戏要演给所有人看呢。为了你大哥的股权，也为了我这条小命。”
他不再看王一博，径直走到巨大的落地穿衣镜前，背对着他，开始整理自己珍珠白礼服的袖口。
动作一丝不苟，却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疏离。
王一博站在原地，看着镜中那个挺直了脊背、却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鲜活气息的背影，心口堵得发慌。
“笃笃笃——”
礼貌的敲门声打破了僵局。刘秘书小心翼翼的声音传来：“王总，肖老师，时间差不多了，宾客都到齐了，司仪请两位准备出场。”
镜中的肖战深吸一口气，脸上迅速堆砌起完美的、甜蜜的、带着一丝羞涩的笑容。他转过身，仿佛刚才那场激烈的争执从未发生过，主动朝王一博伸出手，声音甜腻得能滴出蜜来：
“亲爱的，我们走吧？让大家久等可不好。”
那笑容灿烂夺目，眼神却像蒙了一层冰，没有丝毫暖意。
王一博的心猛地一沉。
他看着那只伸向自己的、白皙修长的手，又抬眼对上肖战的眼神。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莫名的怒火交织着涌上心头。
他伸出手，用力地攥住，十指紧扣，力道大得让肖战微微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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