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宜紧挨着王文泽坐在主桌，同一桌坐着的都是高官显爵之人。
王文泽情绪高涨，举着酒杯笑红了脸。
王一博知情识趣，没往那父子俩跟前凑，巡视了一圈，发现了不远处正与人交谈的陆敏安。
“敏安哥！”
陆敏安正好与人攀谈完，听到声音回头温和一笑，“一博。”
接着神情自若对王一博身边的肖战招呼道：“肖公子。”
想来也是听到了传言。
肖战回以一礼，“陆大人。”
陆敏安看了王一博一眼。
王一博忽而想起什么似的，轻拍脑门，扭头对肖战软着声音道：“阿战，我前些日子买的果酒香甜醇厚，你可以帮我回房拿一壶吗？我想给敏安哥尝尝。”
肖战点点头便离开了。
待没了肖战的身影，陆敏安拍了拍王一博的肩膀，认真道：“肖公子可是我们北澜的大才，需得好好对待。”
“我知道的。”
王一博眸光微动。
他把肖战带回来并不是因为他的身份，而是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陆敏安微不可闻叹息，当今圣上年事已高，竟听信谗言，将国之大梁给推了。
幸太子温良恭和，不然……
现下肖战在王一博身边待着，有他打掩护，他倒是放心了些。
……
肖战拿了果酒，远远的就瞧见王之宜一个人站在廊桥上。
他思量片刻，想着还是过去招呼一声。
步子刚迈出两步，有人来了。
来人直朝王之宜而来，他一路东张西望，鬼鬼祟祟的像是害怕被人看见一般。
怎么是他？
裴新？
此人在军中与王之宜等同职位，向来看不惯王之宜奸生子的身份。
之前就是他，借着酒意当众嘲笑王之宜的草包弟弟干的那些荒唐事。
奇怪，这两人不是一向不和吗？
疑惑间，那两人朝这边转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肖战来不及思考，一个闪身躲到了边上的假山之后。
“恭喜王将军，贺喜王将军升官进爵！”裴新谄媚的声音响起。
可王之宜却在其中听出阴阳的意味，他没接话，神色带着一丝厌烦。
裴新也不恼，又接着道：“王将军答应我的良田万银，还有我夫人的事……”
王之宜停下步子，冷横他一眼，不耐道：“裴参将急什么？今日才刚回京，东西还没备好。我答应你之事必然会兑现，你且等着便是。”
离得有些远，肖战听的不是很真切。
这两人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
肖战愈发困惑。
脚步声越来越近，肖战四下看了看，周围并没有可藏身的地方。
倘若此刻被发现，那可就解释不清了。
就在肖战苦想对策之时，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大力地将他拽住往后带。
肖战心中大骇，急忙掏出腰间的匕首往后刺去。
那人侧身躲开，钳住肖战的手腕。
此人的武功极高！
肖战不敢轻敌，也怕被发现。
于是转换另一只手，欲再发起攻击。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是我。”
肖战一愣，停下动作，接着整个人被带入一个狭窄的假山之中。
狭小的空间里，周身都是彼此的气息。
肖战不自然地别开脸，冷着嗓音道：“王二公子，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黑暗中，看不清彼此的脸。
王一博轻笑一声，放开了肖战的手。
肖战松了一口气，“这假山之中怎么有这么个暗道？”
“我也不知。只是小时候贪玩，意外闯进来的。”
一时无言。
空间太小，此时的肖战几乎是被王一博圈在怀里。
两个男人脸对着脸，那温热的呼吸都洒在对方脸上，这气氛属实怪异。
肖战浑身难受，他挣扎着想调整姿势，对面传来王一博痞气的调侃声：“别动！再乱动我就亲你!”
“……”
肖战果然不敢再乱动了，以外边传闻里王一博干的那些荒唐事，肖战丝毫不怀疑这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肖战僵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想他长这么大，行军多年，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没被吓到，第一次受伤的时候也没被吓住……
此刻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吓住了，还是一个小他六岁的黄毛小子！
虽然看不清王一博的表情，但他也能想到此时王一博脸上定然挂着戏谑的笑容。
肖战内心气恼，屏着呼吸，绷直了身子将注意力转到外边那俩人身上。
那俩人走到假山旁站定，与他们仅一墙之隔，俩人的对话清晰传来。
“也不是属下着急，只是我夫人在那烟花之地受苦已久，我实在于心不忍。”
王之宜眼中厌恶更甚。
此人生性好赌，自双亲故去，没人管教，越发肆无忌惮。
将身家赔完之后竟将自己的发妻买到青楼，简直毫无人性！
他那发妻在花街柳巷待了两年之久，早已受尽欺辱。
这会儿倒是装起深情君子来了！
“再等几日。”王之宜语气淡淡。
裴新笑容停止，眼含讥屑道：“王将军，我可以等，但我夫人可等不了。最多两日，我要拿到我应得的东西。”
“你信不过我？”
裴新谨慎地朝四周看了看，压着声音道：“属下只是想提醒将军一句，我能助你拿到今日的荣耀，亦能毁了它！”
王之宜眯起双眼，眼底迸出冷意，“你这是在威胁我？”
裴新垂下头，语气恭敬道：“不敢。”
暗处的那俩人下意识地对视一眼，可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收回目光，竖起耳朵继续听外面的交谈声。
王之宜目光幽深地盯着裴新，眼底温度越来越低寒。
看来此人断不能再留了。
念于此，他不动声色抬起手，迅速朝裴新劈去……
一声闷哼响起，外面就没了动静。
正在两人疑惑间，接着又一道重物落水的声音传来。
肖战身形一动，王一博察觉到他的动作，急忙拉住他，低吼道："你要干什么？"
“他在杀人灭口！”
这俩人明显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难道是他的作战计划出错与这俩人有关？
想起那一战，肖战全身发凉。
那晚，城门不知何时被打开，许多将士在睡梦中就被杀害。
他拟好作战计划敌军仿佛早就知晓一般，轻而易举就破了他的阵。
仅仅一晚上的时间，城中血流成河，漫天火光。
百姓流离失所，哭泣声，呼喊声不绝于耳。
若有人为了那点军功，踩着百姓们的尸骨上位，那真是罪该万死！
肖战拳头捏紧，发出细微的声响。
王一博朝他看了一眼，不知该如何安慰。
“我知道。但若现在出去，岂不是暴露了！”
肖战望向对面，一片黑暗。
正如他对王一博的了解，一无所知。
而且他又是王之宜的弟弟，他能相信他吗？
城门失守，他本应死在那一日。
却被一名老将以命相救。
老将膝下只有一子，早在一个月前，跟随大军出征被敌军杀害。
老将家中儿媳得知噩耗，动了胎气，当晚产下一男婴，便撒手人寰跟随他儿子去了。
可怜老将那孙儿刚出世就失了双亲。
老将无奈将孩子托由他妹妹照料。
可那妹妹是个见钱眼开的贪婪之辈，必不会好好对待孩子。
老将本想这次跟着肖战打了胜仗，拿到朝廷的抚恤金，便带着孙儿寻个好地方，好好安享晚年，不曾想突遭横祸。
老将临死前将一块破损的白玉交给肖战，请求他日后回到京都，找到他孙子，将他抚养成人。
军营人数众多，肖战没来得及问老将姓甚名谁，家在何方？老将就咽了气。
孩子，那个孩子！
这些日子一连经受打击，他自顾着黯然神伤，竟忘了这等重要的事。
肖战懊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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