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梨疏棠绽

书名:博君一肖:金殿囚爱
作者:归归

“哟,我家战儿,知道回来啦?”肖母见肖战归来,打趣道。

她一贯爱护肖战这个独子,因有丈夫支撑门庭,家中又掌重兵,并不欲肖战多受管束、谋求功名,才纵出这般肆意的性子。

肖战仍一副吊儿郎当模样,见过母亲后,便匆匆要回去。

陈氏唤住他:“下月初是花朝,你皇后表姐在长安明园设了宴,指了名儿要你去呢。”当朝皇后林元仪的母亲是肖母陈氏亲姐姐,嫁到了永平侯林府,皇后便也是肖战的亲表姐。

闻言他眉心微蹙,想要推拒,陈氏见状劝道:“我知你嫌拘束,但皇后心意难却,她一贯是疼惜你的。况且都是你们年轻人儿,想来自在些。”

如此这般,肖战也唯有应下,方回自己屋去了。

他方更了衣,便有侍从来报,道是镇北将军冯靖来访。肖战眉梢一挑,随意披了件外袍便迎了出去。

冯靖今日未着戎装,一身墨色暗纹锦袍,衬得身形愈发挺拔。他立于院中一树含苞的海棠树下,见肖战出来,愣了一刻,含笑拱手:“冒昧来访,还望肖公子勿怪。”

“冯将军言重了。”肖战漫不经心地回礼,瑞凤眼微眯,“不知将军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冯靖自袖中取出一卷素帛:“日前偶得一副蜀中风物图,绘着些奇山异水、民俗物产,想着公子许久未归乡,或可解思乡之情。”他展开图卷,指尖轻点几处,“你看这锦城三月花市、嘉州佛影江涛,绘得颇有生趣。”

肖战目光掠过图上熟悉的故乡风物,“将军有心了,这般雅物,战便厚颜收下。”他接过图卷时,冯靖的指掌如无意般拂过他的手面,似还停留了几霎。

冯靖从容收手,笑道: “听闻公子少时曾随肖将军驻守锦城,想必对此地风物甚是怀念。”

肖战把玩着腰间玉佩,眼中流光微转,并不曾表露出半分的不耐,面上也呈着笑意,可这派端丽的姿容却自然而然地透出几分距离感来。

“冯将军如此上心,战真是无以为报。”说着,示意冯靖于正堂落座,叫人上了茶,二人便于几前对谈。

冯靖摆手道:“微末小事,我先前也提及过,仰慕肖将军风骨,也对小肖将军你的马术十分向往,很想搓试一番呐。只不知,公子伤可大好了么——说起来,离王少师告假可将近一整月了。”

冯靖再提相约,肖战的指骨摩挲着青瓷的盏面,沉吟了一刻:“将军美意,本不该推辞,我的伤确也好得差不多了,”他微抬眼睫,掠过院中海棠苞蕾,笑道:“只是近来筋骨疲懒,怕骑术不精,丢了我肖家的名声。”

冯靖尚要再劝,肖战截了话头:“这样吧,过几日我若有意,再约冯将军如何?”

冯靖闻言也不坚持,只含笑抿了口茶:“倒是冯某心急了。无妨,且听君便。”他目光扫过肖战案头那卷蜀中图,“公子若得闲,亦可共赏此图,为冯某说道些蜀中趣闻。”

肖战自是无有不应的,如此闲谈一番,冯靖方才离去。

冯靖离去后,肖战独自坐在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卷蜀中图。案头香炉青烟袅袅,他却觉得满室寂寥。

往日里在别院,这时辰他该缠着王一博品新茶,或是故意将墨汁溅到他文书上,看那人蹙眉却又不真动怒的模样。忆起王一博无奈时微鼓的颊侧,肖战唇角不自觉扬起,又很快抿成直线——如今那人被漕运军粮的公务困着,连面都难见。

他忽然起身,抓过件鸦青披风便往外走:“备马,去西漕码头。”

春风拂过长安街巷,柳絮纷飞如雪。肖战勒马隐在码头货堆后,远远便瞧见那个熟悉的身影——王一博一袭月白官袍,正俯身查验漕粮。晨光勾勒出他专注的侧颜,长睫垂落如墨羽,指间朱笔在册上勾画,举手投足间皆是清冷气度。

肖战方要上前,却见另一道明黄身影自官船踏板而下。皇帝顾永年竟亲临漕运码头,自然走到王一博身侧,极其顺手地替他拂去肩头落絮。

王一博闻声抬头,明澈眼眸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垂首行礼,却被皇帝抬手止住。

“一博辛苦,”皇帝声音温厚,指尖却仍流连在他肩头,“这些琐事交给下官便是,何须亲力亲为?”

王一博微微侧身避开触碰,语气恭谨却疏离:“漕粮事关民生,臣不敢怠慢。”

皇帝不以为意,反将一册文书递到他面前,借指点之由又靠近几分。王一博不得不倾身去看,碎发垂落额前,颊边线条因抿唇而显得柔和。从肖战的角度望去,二人身影交叠,宛若亲密无间。

一阵风吹起尘沙,迷了肖战的眼睛。他猛然后退一步,凤眸中笑意尽褪,唇下那颗小痣隐在紧抿的唇线里。缰绳在掌心勒出红痕,他却浑然不觉,只定定望着那刺眼的一幕。

忽然转身策马,鸦青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漕运码头的喧嚣中。

当夜,冯靖收到肖府小厮送来的短笺:“明日辰时,北营马场,不见不散。”

暮色渐沉,漕务终了。王一博送走圣驾,望着满地狼藉的码头,只觉满身疲惫。问过时辰,想来赶得上宵禁时刻,不待歇息便叫了车驾悄然出了城。青帷马车踏着月色疾行,直至京郊别院门前。

推开门,满室冷清。梨花落尽的树下石凳空置,廊下再无那人倚栏笑闹的身影。他缓步走入书房,指尖拂过案几——那里摆着一枚红绳编织的剑穗,尾端墨玉珠子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倒正是肖战前些时日一直鼓捣的那枚。

他明澈的眼眸微微闪动,想起那人编这剑穗时,眼眸低垂,手上动作一丝不苟的专注模样。鬼使神差地,他将那枚剑穗拢入掌心,红绳缠绕在指间,墨玉还带着些许凉意,却被他妥帖地收进贴身的锦囊中。

夜风穿过空庭,卷起阶前残花。他独立良久,终是轻声吩咐侍从:“回府罢。”

待回到王府书房,见案头又新垒了尺高的文书,他揉着发痛的额角,颊边线条愈发清晰,却仍提笔点灯,将身子埋入卷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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