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地看他的眼睛。

浅褐色的瞳孔在阳光下像是透明的琥珀，清晰地映出她紧张的模样。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上课预备铃突然响了。

“快上课了。”他说着，和同伴们继续往下走。楚宴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在楼梯拐角。

“怎么样怎么样？”周雨薇兴奋地凑过来，“他记得你的名字！”

“因为钥匙扣。”楚宴轻声说，心里五味杂陈。

“管他因为什么，记住就是好事！”周雨薇挽住她的胳膊。

“快走，要迟到了！”那一整天，楚宴都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

物理课上老师讲的题她一句也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楼梯间那个短暂的相遇。

他记得她的名字。

这个认知让她心里泛起细密的甜，却又伴随着更深的酸楚——因为他记得的，只是一个捡到他钥匙扣的学妹，而不是楚宴本身。

放学后，楚宴照例去图书馆自习。

这是她一直以来养成的习惯，喜欢在靠窗的那个位置写作业，因为那里安静，而且偶尔能看见篮球场上训练的身影。

今天图书馆人格外多。

她习惯的位置已经有人坐了，是一个低着头写题的男生背影，看起来很专注。

她只好在附近找了个空位，放下书包，拿出数学作业。

写到一半卡壳了，一道函数题怎么都解不出来。

她咬着笔头苦恼时，旁边传来一个声音：“需要帮忙吗？”

楚宴抬起头，愣住了。坐在她原本习惯的那个位置上的人，居然是林秋里。

他不知何时注意到了她的困扰，正转过头来看她。

桌上摊着几本参考书和习题集，看起来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

“我...”她一时语塞。

他已经站起身，自然地走到她身边，俯身看她的习题册，“哪题不会？”

楚宴指着卡住的那道题，手指微微发颤。

“这个啊，”他拿起铅笔，在草稿纸上简单画了个坐标系。

“你看，先把函数变形...”他讲解的思路清晰简洁，几句话就点破了关键。

楚宴怔怔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侧脸，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清香，几乎没听进去他在讲什么。

“明白了吗？”他停下笔，转头问她。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得她能数清他的睫毛。

“明、明白了。”她小声说，其实根本没听懂。林秋里似乎看出来了，但没说什么，只是把铅笔还给她。

“再试试看。”他回到自己的座位，继续看他的书。

楚宴低下头，假装在解题，余光却忍不住瞟向他。

夕阳透过窗户洒进来，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他看书时很专注，偶尔会微微皱眉，手指无意识地转着笔。

这是她第一次有机会这样安静地观察他，没有别人的目光，没有喧嚣的背景。

只有书架间弥漫的旧书气味，和窗外隐约传来的篮球拍打声。

原来他也会来自习。

原来他认真学习的样子是这样的。

这些发现让她感到一种隐秘的欢喜，像是独享了一个关于他的秘密。

时间静静流淌。图书馆里的人渐渐少了，只剩下几个还在埋头苦读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