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晨间尴尬与心照不宣

第十章：晨间尴尬与心照不宣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调皮地落在顾一野的眼睑上。

他睫毛颤了颤，极不情愿地从深沉的睡眠中挣扎醒来，首先感受到的是宿醉带来的、太阳穴隐隐的抽痛。他蹙紧眉头，下意识地想抬手揉额角，却发现自己似乎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着，手臂也被箍住。

不对劲。

顾一野猛地睁开眼。

入目的不是自家熟悉的天花板，而是一个线条硬朗、带着点胡茬的下巴？视线微微下移，是一截男性的脖颈，喉结清晰，再往下是敞开的睡衣领口和一片结实的胸膛，而自己，正像只八爪鱼一样，手脚并用地缠在对方身上！脸颊甚至还亲密无间地贴着对方的颈窝！

顾一野的大脑嗡地一声，瞬间空白！

他僵硬地、一点点地抬起头，对上了一双正似笑非笑、带着明显戏谑意味的桃花眼。

是杨震！

他怎么会和杨震抱在一起睡在沙发上？！

昨晚破碎的记忆碎片疯狂涌入脑海，老战友的饭局、推杯换盏、高度白酒、许闯和雷宇，然后，然后就是死死抱着一个人不放，还说了些…说了些…

顾一野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紧接着又涌上难以置信的潮红，他猛地想要弹坐起来，却因为宿醉无力加上姿势别扭，又跌了回去，手忙脚乱间甚至不小心按到了杨震的腹肌。

杨震闷哼一声，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明显的笑意“顾长官…一大早的，投怀送抱也不用这么激烈吧？”

顾一野：“！！！”

他几乎是用了毕生最强的自制力，才勉强维持住表面的镇定，手脚并用地从杨震身上爬起来，跌坐在沙发另一侧，迅速整理自己凌乱的衬衫，眼神锐利又带着一丝慌乱地扫视周围，确实是杨震的家。

“我…怎么会在这里？”顾一野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他自己都厌恶的虚弱感。

杨震慢悠悠地坐起来，活动了一下被压得发麻的肩膀，故意拉长了语调“这个嘛…昨晚某人喝得烂醉如泥，抱着我不撒手，哭喊着非要跟我回家，我甩都甩不掉，只好勉为其难收留你一晚咯”

顾一野的脸色更难看了，他完全不信杨震的鬼话，但自己断片后的行为确实毫无印象，这让他处于极度被动和尴尬的境地，尤其是那些模糊的、关于抱怨陈宇的片段…让他简直想原地消失。

“胡说八道！”顾一野强作镇定，站起身，却因为头晕晃了一下。

杨震下意识伸手想扶，被顾一野猛地躲开。

“啧，过河拆桥啊顾长官”杨震收回手，耸耸肩“昨晚可是我把你从门口拖进来，还给你当了半夜的人肉枕头，腰都快被你压断了”

顾一野抿紧唇，耳根通红，他不再看杨震，大步走向门口，只想立刻离开这个让他社会性死亡的地方。

手刚握住门把手，身后又传来杨震懒洋洋的声音“喂，顾一野”

顾一野动作顿住，没有回头。

“以后不能喝就别硬撑”杨震的语气里听不出是调侃还是别的什么“或者…下次想喝醉找人抱，提前说一声，小爷我收费很贵的”

顾一野猛地拉开门，几乎是落荒而逃，关门声震天响。

杨震看着紧闭的房门，终于忍不住，倒在沙发上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顾一野你也有今天！脸红得跟什么似的！笑死我了！”

笑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停下来，摸了摸脖子上似乎还残留着温热触感的地方，咂咂嘴。

“不过…好像还挺可爱的？”

另一边，顾一野冲回自己家，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心脏还在狂跳。他冲进浴室，用冷水狠狠洗了几把脸，才稍微冷静下来。

他看着镜子里那个耳根依旧泛红、眼神闪烁的自己，脑海里不断回放着杨震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和那些暧昧不明的话。

“…不准再去他家…”

“…陈宇…他家…你待太久了…”

自己昨晚到底都说了些什么蠢话！

还有那个拥抱…紧密得没有一丝缝隙…

顾一野烦躁地闭上眼。

一整天，顾一野都把自己关在家里处理文件，试图用工作麻痹自己，但效率极其低下，那几个画面总是不合时宜地跳出来。

傍晚，他不得不出门去超市买点东西。

好死不死，在电梯里又碰到了杨震。

杨震穿着篮球背心，一身汗味，显然是刚运动回来，他看到顾一野，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嘴角勾起那抹熟悉的、欠揍的笑容。

“哟，顾长官，酒醒了？头还疼吗？”他故意凑近了一点。

顾一野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跳动的数字，身体却几不可查地绷紧了，冷声道“不劳费心”

“别这么冷淡嘛”杨震嬉皮笑脸“怎么说我们也算‘同床共枕’过了，虽然是在沙发上…”

顾一野猛地转头瞪他，眼神冰冷警告“杨震！”

“好好好，不说不说”杨震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但脸上的笑意丝毫未减。

电梯到达一楼，顾一野率先大步走出。

杨震跟在他后面，看着他近乎僵硬的背影，忽然扬声说了一句“喂，顾一野”

顾一野脚步不停。

“放心”杨震的声音带着点难得的、不那么吊儿郎当的意味“陈宇那小子，我也嫌他烦，不会天天去了”

顾一野的背影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只是更快地走远了。

杨震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摸了摸下巴，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嗯，好像…不小心发现了冷面长官不得了的一面。

而走远了的顾一野，紧绷的嘴角，却在无人看见的角度，极其轻微地、放松地弯了一下。

【第十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