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抗第一步

书名:博君一肖:我和死对头共享痛觉
作者:霓霓吖

额头磕在硬木矮案上的闷痛还未散去,胸口那撕裂般的剧痛余悸仍在体内冲撞,肖战瘫软在席位上,像一摊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的烂泥,浑身湿冷,只有粗重的喘息证明他还活着。

斜前方,那道玄色的背影依旧挺直,像一座沉默的冰山,隔绝了所有窥探。只有那只掩在袖袍下、几不可察攥紧的手,无声地泄露了方才那场无声风暴的惨烈。

肖战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更浓的血腥味。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再去看那个方向,每一秒都像在滚烫的刀尖上煎熬。

不能看。

不能想。

系统的禁令是悬顶的利剑,那共享的痛觉是锁喉的绞索。

他必须像个真正的木头人,无知无觉,无悲无喜。

宴席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继续。丝竹依旧喧嚣,歌舞依旧曼妙,觥筹交错间,是虚伪的笑脸和暗藏的机锋。但总有一些若有若无的视线,像滑腻的毒蛇,时不时地扫过最末尾那个脸色惨白、魂不守舍的王府弃子,以及斜前方那位始终冷若冰霜的敌国质子。

肖战对这一切浑然不觉。他的全部心神,都用在对抗那无处不在的、几乎要将他撕裂的紧张感和胸口残留的冰冷钝痛上。他机械地拿起筷子,又放下,面前的菜肴精致,却引不起他丝毫食欲,反而像一盘盘冰冷的毒药。

时间在极致的压抑中缓慢流逝。

终于,熬到了宴席尾声。

皇帝乏了,率先离席。众臣宗亲纷纷起身告退。

肖战几乎是立刻弹了起来,低着头,像躲避瘟疫一样,想要尽快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他混在散去的人流末尾,脚步虚浮地朝着殿外挪动。

夜风带着寒意吹来,却吹不散他心头的冰冷和浑身的黏腻冷汗。

他不敢回头,不敢停留,只想尽快回到那个破败的、却能给他一丝虚假安全感的西偏院。

就在他即将踏出宫殿侧门的前一刻——

“五公子。”

一个略显阴柔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肖战猛地僵住,血液瞬间凉了半截。他极其缓慢地转过身。

是燕王身边那个总是皮笑肉不笑的老太监。

老太监手里捧着一个不大的、盖着红布的漆盘,脸上挂着程式化的笑容,眼神却像淬了毒的针:“王爷吩咐了,今日宫宴,五公子辛苦了。特赐下安神汤一碗,请公子回府后……好好安歇。”

安神汤?

肖战的心脏猛地一沉。他看着那漆盘,看着红布下隐约透出的碗盏轮廓,一股巨大的寒意从脊椎骨窜上来。

赏赐?在这种时候?用这种方式?

这绝不是赏赐!

是警告?是试探?还是……灭口的前兆?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喉咙发紧:“我……我不需要……”

老太监脸上的笑容瞬间冷了下去,上前一步,声音压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五公子,王爷的赏赐,岂容推拒?莫要……不识抬举。”

说着,他身后两个面无表情的王府护卫悄然上前一步,隐隐封住了肖战的退路。

肖战看着那碗所谓的“安神汤”,又看看老太监冰冷的脸和护卫不善的眼神,浑身冰凉。

他没有任何选择。

在这里,燕王要他死,他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他颤抖着手,伸向那漆盘。

指尖触到冰凉的碗壁,一股难以形容的、带着淡淡甜腥的气味隐隐飘入鼻腔。

不是安神汤的味道……

是……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几乎在同时——

“咳——!”

一声极其压抑的、仿佛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闷咳,猛地从身后不远处的宫道阴影里传来!

那咳声短促,却带着一种极力隐忍的痛苦颤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肖战的手猛地一抖,差点将碗打翻!

老太监和护卫的目光瞬间锐利地扫向咳声传来的方向,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审视。

宫道阴影里,一个玄色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是王一博。

他依旧穿着那身质子礼服,脸色在宫灯下白得近乎透明,唇色淡得几乎没有血色。他微微垂着眼睑,用手帕掩着口鼻,似乎还在压抑着残留的咳意,脚步略显虚浮,朝着质子府马车停靠的方向走去。

自始至终,他没有看肖战这边一眼,仿佛只是恰好经过,恰好身体不适。

但肖战的心脏,却在这一刻狂跳得几乎要炸开!

是他!

他又一次……

用这种方式……干预了?

那碗“安神汤”……有问题!王一博察觉到了?所以他用这种方式……制造动静,吸引了老太监和护卫的注意力,打断了他的被迫接受?

老太监盯着王一博的背影,眼神变幻了几下,最终又落回肖战身上,那笑容重新挂上,却更冷了几分:“五公子,汤要趁热喝。拿稳了。”

肖战死死攥着那只碗,冰冷的瓷器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他看着老太监,又用眼角余光瞥向那个逐渐远去的、略显孤寂虚弱的背影。

一个疯狂的念头,像野草一样从心底疯长出来。

赌一把!

他猛地抬起头,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带着惊惧和谄媚的扭曲笑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多、多谢父王赏赐!儿臣……儿臣这就喝!这就喝!”

说着,他双手捧起那碗汤,像是迫不及待要表忠心一般,仰起头——

就在碗沿即将碰到嘴唇的瞬间!

他的手腕猛地一抖!

“哐当——!”

瓷碗脱手而出,摔在坚硬的青石板上,瞬间四分五裂!

深色的、散发着诡异甜腥气味的汤汁泼溅开来,在地上洇开一片不祥的暗色。

“啊!”肖战像是被吓坏了,猛地后退两步,脸色煞白地指着地上碎裂的碗和汤汁,语无伦次地尖叫起来,“碎了!碎了!汤……汤洒了!父王赐的汤……我、我不是故意的……饶命!公公饶命啊!”

他一边尖叫,一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老太监拼命磕头,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演技浮夸却充满了真实的恐惧。

老太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看着地上泼洒的汤汁和碎裂的瓷片,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死死盯着跪地求饶的肖战,眼神阴鸷,似乎在判断这到底是意外,还是故意的反抗。

远处的宫道上,王一博远去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极快地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扫过这边混乱的场景,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行,消失在宫墙的拐角。

老太监盯着肖战看了半晌,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冷哼:“没用的东西!连碗汤都端不稳!滚回去吧!”

说完,他拂袖转身,带着护卫快步离去,显然不想再在这件“意外”上纠缠。

肖战瘫软在冰冷的地上,看着老太监远去的背影,又看看地上那滩散发着甜腥气的汤汁,心脏还在疯狂地跳动,后背已经被冷汗彻底浸透。

赌赢了。

他利用了老太监对王一博突然出现的忌惮,利用了燕王可能还不想在明面上彻底撕破脸的微妙心理,用一场拙劣的表演,暂时躲过了一劫。

但下一次呢?

他颤抖着,从地上爬起来,失魂落魄地朝着王府的方向走去。

每一步,都像踩在深渊的边缘。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仅仅是在系统的禁令下苟延残喘。

他踏出了一步。

向着那个被禁止接触的“另一坐标”,向着那片未知的、可能万劫不复的黑暗,

迈出了,

反抗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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