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结束后的第三天,又落了场雪。这次的雪比之前都软,像漫天飘着的棉絮,落在“知旧堂”的黑瓦上,轻轻巧巧地堆出一层白。季临和林叙约好来这里整理老摄影集的扫图,却没料到老板临时有事,把书店钥匙留给了他们,说“你们随便待,记得锁门就好”。
店里很安静,只有壁炉里木柴偶尔发出的噼啪声,还有窗外雪粒落在玻璃上的沙沙响。季临蹲在书架前,翻找着老板说的另一本老相册,指尖拂过一本本泛黄的书脊,突然触到一个熟悉的触感——是上次林叙拍他时,他正看的那本里尔克诗集。他抽出书,翻开扉页,里面夹着的书签还是老样子,钢笔写的“冬天是孤独的,也是温柔的”字迹,在暖光里泛着软。
“找到没?”林叙端着两杯热可可走过来,放在旁边的矮桌上,“刚在厨房烧了水,加了两勺糖,你尝尝。”
季临站起身,接过热可可,指尖碰到杯壁的温度,像触到了心里最软的地方。他看着林叙——对方穿着那件黑色羽绒服,领口沾了点雪粒,正低头擦着相机镜头,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浅影,认真的样子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模一样,却又好像哪里不一样了。是更亲近了,是看到他生病会慌,是记得他所有小习惯,是把他的回忆当成自己的回忆来珍惜。
“林叙,”季临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轻了些,“你还记得第一次在这里拍我吗?”
林叙擦镜头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他,眼里带着点笑意:“记得,你坐在窗边看书,阳光落在你头发上,像撒了层金粉。那时候我就想,怎么会有人和雪景这么配,像从老照片里走出来的一样。”
季临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握紧手里的热可可,杯壁的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心里,却还是觉得脸颊发烫。“我那时候也觉得,”他轻声说,“你举着相机的样子,特别好看。好像不管什么风景,只要经过你的镜头,就会变得特别温柔。”
林叙放下相机,走到他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能闻到彼此身上的味道——是雪的清冽,是热可可的甜香,还有林叙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壁炉里的火光跳动着,映在林叙的眼睛里,像落了两颗星星。
“季临,”林叙的声音也轻了下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其实从第一次和你一起拍雪开始,我就不想只做你的合作伙伴了。”他伸手,轻轻碰了碰季临的指尖,见他没有躲开,才慢慢握住,“我想陪你去所有你想去的地方,想陪你煮一辈子萝卜汤,想把我们的故事,拍进每一个冬天的照片里。”
季临的呼吸顿了顿,眼眶突然有些发热。他看着林叙认真的眼睛,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看着窗外飘着的雪,突然觉得所有的话都不用说了,所有的心意都在这安静的时光里,清清楚楚。他点了点头,声音带着点哽咽,却很坚定:“我也是,林叙。我想和你一起,把‘城市记忆’写完,也想和你一起,写我们自己的故事。”
林叙的眼睛亮了起来,像雪后初晴的天空。他轻轻把季临揽进怀里,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声音里满是温柔:“以后每个冬天,我都陪你拍雪,陪你看钟楼,陪你回奶奶家煮萝卜汤。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季临靠在他怀里,能听到他有力的心跳,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暖得快要溢出来。他想起住院时林叙熬夜照顾他的样子,想起老钟表厂一起听怀表滴答声的时刻,想起糖葫芦的酸甜,想起婚礼上的约定,突然觉得,所有的等待和相遇,都是为了这一刻——在飘雪的老书店里,在暖融融的壁炉前,和喜欢的人,说出藏在心里很久的话。
“对了,”林叙突然松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递到他面前——是一枚小小的银质雪花吊坠,和怀表链上的雪花图案一模一样,“上次在旧货市场看到的,本来想找个合适的机会给你,现在好像正好。”
季临接过吊坠,指尖拂过细小的纹路,心里满是欢喜。他抬头看向林叙,笑着说:“你帮我戴上吧。”
林叙接过吊坠,小心地绕到他身后,把链子扣好。指尖偶尔碰到季临的后颈,能感受到他身体的轻颤,却还是慢慢把吊坠理好,让雪花落在他的衣领间。“很好看,”林叙轻声说,“和你很配。”
季临转过身,看着他,突然踮起脚尖,轻轻吻了吻他的脸颊。像雪落在皮肤上的轻,像热可可在舌尖的甜,却又比所有都更让人心动。林叙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伸手把他重新揽进怀里,这次抱得更紧了些。
窗外的雪还在飘着,壁炉里的火还在烧着,热可可的香气在空气里弥漫着。季临靠在林叙怀里,听着他的心跳,摸着衣领间的雪花吊坠,突然觉得,这个冬天,因为这场表白,因为身边的这个人,变得格外完整。而未来的冬天,还会有很多很多这样的温暖瞬间,等着他们一起去创造,一起去珍藏,一起把彼此的名字,写进每一个冬天的故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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