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临发现林叙新镜头的那天,雪正下得绵密。工作室的天窗漏进几缕柔光,落在长桌的相机堆里,那支银色镜头裹着绒布,在一众黑色器材里格外显眼——是林叙念叨了很久的长焦镜头,能把雪景里最细的雪粒都拍得清晰,之前总说“等书快收尾了再买”,却不知何时悄悄摆在了这里。
“什么时候买的?”季临拿起镜头,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绒布上还沾着点未化的雪粒,显然是刚带回来不久。林叙从暗房出来时,手里还拿着刚洗好的照片,见他举着镜头,耳尖微微泛红,伸手挠了挠头:“上周去器材店,老板说这是最后一支现货,想着拍腊梅正好用,就买了。”
季临把镜头凑到眼前,对着窗外的雪试了试焦。镜头里的雪粒像被施了魔法,每一片都带着细碎的光泽,连落在枯枝上的弧度都清晰得能数出纹路。“你之前不是说要省着钱,等出书后再换器材吗?”他放下镜头,看着林叙手里的照片——是昨天拍的老钟表厂,钟楼的铜指针上积着薄雪,阳光落在上面,反射出一小片暖光,照片边角还留着显影液的淡蓝痕迹。
“拍腊梅重要,”林叙把照片放在桌上,轻轻推到他面前,“你说想把腊梅的黄和雪的白拍得透亮,这支镜头能做到。而且……”他顿了顿,声音轻了些,“想给你拍更多好看的照片,比之前所有的都好看。”
季临的心跳漏了一拍,指尖再次抚过镜头的金属边缘。他想起第一次和林叙拍雪时,林叙用的还是旧镜头,拍钟楼时总怕过曝,蹲在雪地里调了半个多小时参数;想起在医院时,林叙偷偷在走廊用手机拍他睡着的样子,说“等你好了,用新镜头补拍更好的”;想起婚礼那天,林叙举着相机,镜头里全是他的身影,连吃喜糖时沾在嘴角的糖屑都没放过。
“那我们今天就去拍腊梅吧?”季临突然说,眼里亮得像落了雪光,“昨天听张姐说,城南的梅园开得正好,雪落在花瓣上肯定好看。”
林叙眼里的笑意瞬间漫开,他快速把照片收好,又给相机装上新镜头,动作比平时快了不少:“好,我去拿围巾,再给你带杯热可可,加两勺糖。”
梅园的雪比市区厚些,踩在雪地上“咯吱”作响。腊梅树沿着小路排开,淡黄色的花苞缀在枝头,雪落在花瓣上,像给娇嫩的黄裹了层薄纱。林叙举起相机,调整焦距,镜头里的腊梅瞬间清晰起来——花瓣上的雪粒晶莹剔透,连花蕊里的细绒毛都能看见,阳光透过雪粒,在花瓣上投出细碎的光斑。
“你站过去试试,”林叙朝季临招手,“就站在那棵最大的腊梅树下,稍微抬头,让雪落在肩上。”
季临依着他的话站过去,雪轻轻落在肩头,带着点凉意。他看着林叙举着相机的样子——对方微微屈膝,眼睛贴着取景框,眉头轻轻皱着,专注得像在打磨一件珍宝。风卷着雪粒落在林叙的发梢,他却浑然不觉,只偶尔调整一下角度,轻声说“再往左一点”“很好,保持这个姿势”。
“咔嗒”一声轻响,照片定格。季临走过去看相机屏幕,画面里的自己站在腊梅树下,肩上落着雪,嘴角带着浅淡的笑,背景里的腊梅黄得透亮,雪白得轻柔,连空气里的暖意都像是被镜头捕捉到了。“拍得真好,”季临轻声说,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摩挲,“比我想象中还要好看。”
“是你好看,”林叙放下相机,伸手拂去他肩上的雪粒,“这支镜头再好用,也得有好看的人当模特才行。”
季临的脸颊微微发烫,他接过相机,对着林叙按下快门。镜头里的林叙还举着刚收好的旧镜头,雪落在他的睫毛上,眼神里带着未散的专注,身后的腊梅树像一幅温柔的背景画。“你看,”季临把相机递给他,“你认真拍雪的样子,比任何风景都好看。”
林叙看着照片,突然笑了,伸手握住季临的手。两人沿着梅园的小路慢慢走,林叙偶尔举起相机,用新镜头拍落在花瓣上的雪,拍雪地里的脚印,拍季临低头嗅腊梅的样子;季临则用旧镜头拍林叙的侧影,拍他调整参数时的指尖,拍两人交握的手映在雪地上的影子。
夕阳西下时,雪渐渐停了。林叙把相机挂在脖子上,怀里抱着刚洗出来的几张照片——有腊梅的特写,有季临的笑脸,还有一张是两人的手交握在雪地里,背景是成片的腊梅林。“这些照片要放进书的最后一页,”林叙轻声说,“作为我们‘城市记忆’的结尾,也作为我们故事的开头。”
季临点头,靠在他身边,看着远处渐渐变暗的天空。怀里的照片还带着显影液的余温,像揣着一小团暖火。他想起那支新镜头,想起林叙所有的细心和温柔,突然觉得,最好的镜头从来不是能捕捉多少细节,而是能把喜欢的人、温暖的瞬间,永远定格在时光里,像他们之间的感情一样,清晰而坚定,永远不会褪色。
“以后我们还要用这支镜头,拍很多很多照片,”季临轻声说,“拍春天的樱花,夏天的晚霞,秋天的落叶,还有冬天的雪。”
林叙握紧他的手,眼里满是温柔:“好,我们一起拍,把所有的四季,都拍进我们的故事里。”
暮色渐浓,两人并肩走在雪地里,脚印在身后延伸,像一条长长的线,把他们的故事,一点点织进这个冬天里。相机挂在胸前,新镜头的金属外壳在夕阳下闪着光,像一颗藏在时光里的星,见证着他们所有的温暖与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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