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的门被快递员敲响时,雪刚停。季临踩着还没化透的雪跑出去,怀里抱着印着“城市记忆”的纸箱,指尖触到硬壳封面的瞬间,突然红了眼眶——从初遇时在“知旧堂”翻老相册,到车祸后在ICU外整理照片碎片,这本金黄色封皮的书,装着他们两年的冬天,也装着所有没说出口的心意。
林叙坐在窗边的软椅上,手里握着温好的热可可,看到季临抱着纸箱进来,立刻想站起来,却被季临快步按住:“坐着等,我来拆。”他蹲在地上,指尖沿着纸箱缝隙慢慢划开,动作轻得像在拆一件珍宝——里面的样书还带着油墨香,封面是林叙拍的老钟楼雪景,雪粒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右下角印着两个小字:林叙、季临。
“你看,”季临拿起一本,递到林叙面前,翻开扉页,里面贴着那张在摩天轮最高点拍的合照——他靠在林叙肩上,背景是淡蓝的天空,照片边缘的小裂痕被细心地补过,像从未受过伤。“我们说好的,把合照放在最前面,当故事的开头。”
林叙的指尖轻轻拂过照片,指腹蹭过季临的笑脸,眼底泛着软光。他慢慢翻页,每一页都像在重温一段回忆:东四胡同的糖葫芦摊,糖壳上的雪粒清晰可见;老钟表厂的机床,刻着“临”字的地方用红笔轻轻圈出;腊梅树下的特写,花瓣上的雪粒被新镜头拍得透亮,旁边还印着一行小字——“2023年冬,与你共见腊梅初绽”。
翻到中间插页时,林叙突然顿住——那是老怀表的特写,表链上的雪花吊坠在暖光里闪着光,旁边印着里尔克诗集里的句子:“冬天是孤独的,也是温柔的”,字迹是季临的,清隽又有力。“你什么时候加的这个?”他抬头看向季临,声音带着点惊喜的哑。
“上次整理素材时,觉得怀表该有个位置,”季临坐在他身边,拿起另一本书,翻到序言页,“你写的那句‘雪是城市的雪,光是你’,我放在了序言最后,跟我们一起改的版本一模一样。”
序言的字迹是两人一起写的,林叙写前半段,季临写后半段,笔画在“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那里交汇,像两条靠在一起的影子。林叙看着那些熟悉的句子,突然想起车祸后在病房里,季临趴在床边念序言草稿的样子,声音很轻,却让他觉得所有等待都值得。
“还有这个,”季临翻到最后一页,是张空白页,只在右下角印着一个小小的雪花图案,和吊坠上的一模一样,“我们留着,以后每过一个冬天,就贴一张照片上去,把书变成我们的纪念册。”
林叙点头,指尖捏着书脊,突然觉得右手的力气比以前足了些——刚才翻书时,无名指和小指没再发抖,连握书的力道都稳了。他抬头看向季临,眼里映着窗外的雪光:“我们去奶奶家吧?把书给她看看,再煮萝卜汤,就像去年冬天一样。”
“好啊,”季临笑着起身,帮他把围巾绕好,“我还带了两本,给陈默和张姐各送一本,他们帮了我们那么多。”
去奶奶家的路上,雪又开始下了,细碎的雪粒落在车窗上,很快化成水。林叙靠在副驾上,手里捧着书,偶尔翻一页,指尖停在某张照片上,就能想起一段故事:拍这张钟楼照片时,季临冻红了鼻尖;拍这张糖葫芦照片时,糖霜沾在了他的嘴角;拍这张怀表照片时,阳光正好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
奶奶开门时,手里还拿着刚擀好的饺子皮,看到他们手里的书,立刻放下擀面杖,接过书翻了起来:“这不是钟楼吗?还有你们上次说的腊梅,拍得真好!”翻到摩天轮合照时,奶奶笑出了声,“你俩笑得真甜,跟我和你爷爷年轻时候一样。”
萝卜汤在厨房里炖着,香气飘满了屋子。季临帮奶奶包饺子,林叙坐在桌边,给奶奶念序言里的句子:“雪落满城市的老巷,我们在钟楼顶听怀表滴答,在腊梅树下数雪粒,在摩天轮上许约定——所有关于冬天的记忆,都因为有你,才变得温暖。”
奶奶擦了擦眼角,握着林叙的手:“真好,以后你们就能把这些日子,一页一页翻给后人看了。”
傍晚回家时,奶奶塞给他们一袋子煮好的饺子,还有一瓶自己腌的腊八蒜。车子往回开时,夕阳把雪染成了暖金色。林叙靠在季临肩上,手里捧着书,口袋里的老怀表轻轻滴答着。
“季临,”他轻声说,“我们明年冬天,去拍南方的雪吧?听说那里的雪下得软,还会落在茶树上。”
季临握住他的手,指尖碰着他渐渐有力的手指:“好啊,我们还带着这本书,把南方的雪也拍进去,再写个后记,说‘我们的城市记忆,还在继续’。”
车子驶过街角,工作室的“叙光”木牌在夕阳里闪着光。林叙低头看着怀里的书,突然觉得,这本书不只是一本关于城市的回忆录,更是他和季临的爱情证明——从初遇到陪伴,从病痛到恢复,所有的暖与甜,都被定格在纸页间,像老怀表的滴答声一样,永远不会停。
雪粒落在车窗上,像在为这本迟来的书,轻轻鼓掌。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翻开新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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