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雏鸟情结

「雏鸟情结，指个体对生命中首个重要对象产生的特殊情感依恋。

王一博在混沌的小世界里踉跄独行了很久，天光乍现，肖战是他无神论生命中唯一的神祇。」

3.

肖战第二天是被闹钟吵醒的，费劲地撑起胳膊，脑袋耷拉着，眼皮一抬，差点被旁边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王一博吓个半死。

大清早来这一出，小心脏受不了。

「早上好」

王一博主动问好。他精神不错，能看得出并不是刚醒，见肖战起床，也跟着起。

「差点就不好了。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

肖战嗯了一声，不去纠结话的真假，趿拉着拖鞋进了卫生间，隔了一会儿忽然出现，刷着牙靠在门框上，看着正在换衣服的小屁孩。

「王一博，我突然想起来，你几年级啊」

「高一」

「那这个点你不应该在教室上课吗」

王一博穿衣服的动作一顿，随之恢复如常。

「上午请假了」

「这样啊」

肖战疑虑打消，脚尖一转就要回去继续洗漱，被王一博连名带姓地一句「肖战」喊住，只好把脚尖挪回来。

「我说，我怎么着也大你六岁，好歹叫声哥吧，都睡一张床了老喊我名字多生分」

王一博抿嘴看了他半晌，憋出俩字：「战哥」

「好嘞」肖战应得爽快，「怎么了一博？」

「今晚我还能来这儿吗」

明明是请求的话，表情却没半点讨好，肖战却从那双捉摸不透的眼睛里读出期待的意味，只笑自己近视又加深了。

「想来就来呗，平时也可以呆在这，添双筷子的事儿，又不是娶老婆」

「你以后会娶老婆吗」

「怎么扯到这儿的……我只是随口一说，懂吗」

他早饭啃了几片面包，便匆匆出门去赶地铁，留王一博一个人在家，临走前嘱咐冰箱里的东西随便吃。

晚上又是加班，最近他们组在搞一个项目，都忙得团团转，肖战更是打起十二分地精神，事关自己转正，必须严阵以待。

回来的路上买了几瓶酒，以及打包的烧烤，在小区楼下看到熟悉的小屁孩，一个人站在花坛边，低头踢小石子儿。

肖战把烟掐干净，走过去笑道：「遛弯呢王大爷」

王一博见他来了，眼睛一亮，嘴角弯了弯，轻声轻气地回他：「等你」

「等我干嘛？」肖战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我忘记给你录指纹了」

「……只是在等你」

王一博干巴巴解释，可肖战已经提着打包袋走在前面，没过多远又折回来，捏了下他脸颊。

「笑起来多好看啊，以后多笑笑」

王一博手搭在脸侧，温热的触感尚未消失，直到肖战走出老远，仍不肯回神。

家门口躺着一个黑色的书包，乍一看跟个垃圾袋似的，肖战捡起来拍干净，扔给王一博。

「不怕让人偷了」

「谁偷这个」

那倒是。

他在门口指挥王一博把指纹录上，一进门，虎躯一震，只见床铺整理得板板正正，桌子收拾过了，衣架上扔在脏衣篓里的衣服重新洗干净了挂回来，地面大概也是拖过的。

肖战讶然，激动地一胳膊搂过王一博，「可以啊你，没想到我捡了个田螺姑娘」

王一博看似冷静，实则嘴角比枪还难压。

肖战把手里的袋子放到桌上，哼着歌去衣架前换衣服。王一博趿拉着粉色拖鞋凑过来，狭小的空间内两个人互帮互助，肖战递给他睡衣，「吃饭了吗」

王一博脱掉校服，接过来，「吃了」

「再吃点吧，买了酒和烧烤回来呢」

肖战身上脱得就剩就一条裤衩，埋头找自己的睡衣。他攒了好久的衣服都被洗了，这会儿衣架上满满当当的。

王一博捡起他随手脱在地上的衣服，和自己的一起放在衣篓里，靠在墙边，眼神一寸寸刮过他裸露在空气中白皙的皮肤。

细腰……翘臀……

王一博咳了一声，「买酒干什么？」

「心情不爽。再说明天周六，不耽误事儿」肖战耙了下头发，十分困惑，「奇怪我睡衣哪去了」

「我给你洗了，手洗的，忘记晒了」

肖战傻眼，看对方一脸泰然自若无动于衷，哽了半天，道：「我谢谢你。但你让我穿啥？！」

他就两件睡衣，平时换着穿扣扣搜搜不肯买第三件，王一博一来分走一件，他现在有0件可以替换的。

王一博避开视线，85号客服已读不回。

气得肖战上手去扒他衣服，一套睡衣分了两件，肖战抢了上衣穿，王一博光着膀子只剩下睡裤。

窗户是外开式的，外面扯了一根绳，王一博把刚洗好的睡衣挂在上面，肖战嫌一直没晾闷臭了，他就又搓了一遍。

脚边挤了一张懒人沙发，是从墙角拖过来的，紧靠着窗户边和床尾，肖战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拿出一张折叠小桌放在旁边，正把食物往桌上摆。

大功告成，肖战舒舒服服窝进沙发里，拍了下王一博的腿，「别挡这儿，去，自己搬个椅子来坐」

王一博照做，窗户前的空间几乎都被沙发占满，他只能面对着空荡荡的墙壁。

肖战被点了笑穴似的哈哈笑，隔着地上的小桌子去拉王一博，「面壁思过啊王一博同学，来坐我这吧，挤挤就行」

王一博没说什么，他们俩都瘦，两个男人竟真挤进一张沙发里了。

肖战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根烟，点着，架在嘴边，「不介意吧」

「不介意」

他上半身探出去，胳膊肘支着窗台边以维持平衡，就着这个姿势抽烟，烟灰弹在外面。

忽然感觉腰上扶过来一只手，肖战低头看了看，继续吸了口烟缓缓吐出去。

「摔不了」

「嗯，」王一博嘴上应着，手还是贴在他腰上，「里面抽吧，我不嫌烟味呛」

「我嫌。我一直都这么抽，不喜欢在屋子里，搞得衣服床褥上都是烟味」

「你睡衣我刚挂外面了，」王一博小心翼翼地提醒，「就在窗户下面」

肖战睁着大眼睛愣住，「靠」，用力把烟捻灭在窗台上，「不早说。」

「我一会儿再给你洗」

「没事，」肖战装作不在意地一挥手，「烟往上飘，问题不大」

「嗯，烟灰往下弹」王一博话往心窝子戳。

「哎呀别说了，就你话多」

肖战哼哼着从地上捡起瓶酒，起来瓶盖就往嘴里灌，可能是喝得太猛，王一博看了会儿，伸手过来攥住瓶身。

肖战看他，「想喝？」

说着把瓶口凑到王一博嘴边，眼神戏谑地示意对方，「来一口？」

王一博犹豫了下，刚要接过来就被肖战一巴掌扇手上，「我逗你的，未成年喝什么酒，有人给你喝也不能喝，记住了吗」

王一博不吱声，下一秒手里被塞进来一瓶可乐一瓶橙汁。

「喝点饮料，吃点烧烤，酒看着我喝就行」

肖战这么说，也以身作则这么做了，全程都在喝酒，王一博看他喝得有点醉，开口劝他被顶回来。

肖战一个劲儿嚷嚷着度数低没醉，话是这么说，身体一点不听使唤，塌在王一博身上找支撑点，酒到酣处，狼哭鬼嚎。

「该死的甲方……芝麻大的事也要立马解决，玛德下了班还在群里艾特人……没事就开什么破会议……烦死了……」

肖战换个姿势，捞过王一博的脖子继续骂，「还有啥缺领导……发过去的会议纪要也不看，方案调整完了开始比比……真想把他脑子撬开看看里面是什么坏水……」

说着说着呜呜咽咽靠在王一博肩膀慢慢睡着了。

王一博手圈上他的要，低声唤道，「肖战，肖战？」

无人回应。

王一博垂眸看着肩膀上毛绒绒的脑袋，脸埋进去克制地贪婪着深深喘吸。

洗发水残留的香味混合着人体的温热，仿佛在他肺部刻下标记，这种味道也许会随血液的回流，填满他的心脏。

王一博想，想让这种味道也属于他，仅仅属于他。

鼻尖轻蹭几下，犹觉不够，在肖战额头蜻蜓点水似的落下一个吻。

他身体不受控制颤了一下，这种从未有过的火一般灼热的触感，不仅是身体上的，更多是精神上的，像是被蛇一口咬到，在他心里烙下偷吃禁果的欲念。

作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