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的手指深深陷入王一博的肩膀。男人的身体比想象中更冷，像是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人偶。
天花板不断塌陷，混凝土块砸在四周。顾珩拽着两人往冷冻舱后面躲，腹部纱布已经完全洇红。
"同步率跌破临界值了！"
机械音刺破轰鸣，"启动自毁程序倒计时，T-10。"
王一博忽然动了。他睁开眼，瞳孔里机械蓝光一闪而逝。右手抓住肖战手腕的力道大得吓人，像是要把骨头捏碎。
"T-8。"
"走！"王一博声音沙哑，把什么东西塞进肖战手里。是那支注射器，幽蓝液体在玻璃管里轻轻晃荡。
"T-6。"
顾珩拉着肖战往后退。王一博却站在原地，左手悬浮起那把匕首。他的耳后有根金属线闪着光，连接到控制台深处。
"T-4。"
"你疯了吗？"肖战想冲回去，却被顾珩死死抱住。
"载体匹配度98.7%。"
机械音突然切换成女性真人声，"紧急同步协议启动。"
王一博笑了。嘴角扬起熟悉的弧度，却带着说不出的悲凉。匕首转向自己咽喉的瞬间，整个实验室亮起耀眼白光。
"T-0。"
冲击波掀飞了所有人的意识。
再次醒来时，肖战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疗养院的阳光透过窗帘，在床头柜上投下斑驳光影。
手机在震动。陌生号码又打来了。
"喂？"
"肖先生。"护士的声音有些哽咽，"您母亲...刚才走了。医生说她脖颈处的伤..."
电话突然断线。
肖战坐起来，看见床头柜上有张照片。是他和一个男人的合影，两人站在巷子口，笑容灿烂。照片背面写着："第一次遇见的地方。"
他摸了摸脖子。那里有根几乎看不见的金属线，末端消失在衣领下方。
窗外雨下大了。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短信提示音。
"别相信任何人。他们在你体内植入了追踪芯片。我在地下车库等你。——顾珩"
肖战掀开被子站起来。腹部有一道新鲜伤口，正在渗出蓝紫色液体。
电梯镜面映出他苍白的脸。倒影突然闪过某个画面——手术台上躺着的男人胸口插着带电极的刀，操作台上方悬浮着发光晶体。
他伸手去碰镜面，指腹传来真实的冰凉触感。
地下车库的铁门虚掩着。血腥味混着机油气息扑面而来。
肖战看见顾珩趴在地上，身边散落着零件和工具。
"你终于来了。"顾珩抬头，左脸有道新鲜擦伤，"我拆掉了你体内的定位装置，但他们很快就会发现。"
肖战后退一步。脚踩到什么东西，发出清脆响声。低头看才发现地上全是微型电路板，每块上面都刻着相同的编号。
"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欠你的。"顾珩抓起一把扳手，"十年前车祸那天，如果不是你母亲替我挡下那辆车..."
话音未落，车库入口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声响。顾珩猛地将肖战推进旁边的小房间。
"听着，"他快速说，"你不是肖战。你是用他身体改造的载体，用来容纳王一博的意识。但你的记忆正在影响主程序，这就是他们要销毁你的原因。"
通风口透进一丝夜风。肖战闻到远处飘来的消毒水味道，和疗养院的一模一样。
"同步率跌破临界值了！"
熟悉的机械女声突然响起，"启动追捕程序。"
顾珩踹开后门，把一个金属盒塞给肖战。
"里面是能屏蔽信号的纳米涂层，涂在皮肤上就能躲过扫描。但只能维持三小时。"
肖战打开盒子。银色液体在塑料瓶里泛着微光，像团流动的月光。
"等等。"
他抓住顾珩的手腕，"你说十年前..."
枪声打断了话语。顾珩捂住肩膀往后退，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淌。
"快走！"
他咬牙，"去城南废弃医院，那里有你要的答案！"
肖战转身跑进黑暗。手中金属盒传来的温度比体温还低。手表突然震动，显示陌生来电。
他按下接听键，听见王一博的声音。
"你终于想通了？"
雨越下越大。肖战在巷口停下脚步。远处医院轮廓若隐若现，像头沉睡的巨兽。
"你怎么..."
他话说到一半，喉咙发紧。
"我们一直在一起。"
王一博轻笑，声音里带着电流杂音，"只是你忘了。"
肖战低头看手中的注射器。幽蓝液体在玻璃管里轻轻晃荡，泛起细小漩涡。
医院的走廊漆黑一片。破碎的玻璃窗在风中摇晃，发出吱呀声。
"跟我来。"王一博走在前面，军靴踩在地板上的声响格外清晰。
肖战注意到他走路的姿态变了。不像平时那样从容优雅，更像是某种精密计算后的移动轨迹。
他们穿过一道锈迹斑斑的铁门，来到地下室。
荧光灯管忽明忽暗，照亮墙上密密麻麻的监控屏幕。每个画面里都是不同角度的疗养院场景。
"这是..."肖战的目光扫过屏幕，看见自己每天早晨散步的画面，还有深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影像。
"你的记忆备份系统。"王一博伸手按在操作台上，掌心泛起微弱的蓝光，"每次同步失败后，我们都会重新加载数据。"
肖战后背一阵发凉。他突然想起疗养院里的那些日子，总是感觉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具体细节。
"为什么要有这么多备份？"
王一博转过身。在闪烁的荧光下，他的面容忽明忽暗。肖战注意到他脖颈处有一道细小的接缝，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因为你是唯一匹配的人。"王一博的声音变得沙哑，"也是唯一让我想活下去的理由。"
肖战的心跳漏了一拍。这个声音，这个语气，和婚礼那天在暴雨中抱住他的王一博一模一样。
"同步率跌破临界值了！"
机械音突然炸响，"检测到非法入侵。启动防御机制。"
墙角的警报器开始旋转，红色光芒扫过整个房间。天花板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几块金属板缓缓移开，露出黑洞洞的枪口。
"他们找到这里了。"王一博抓起操作台上的对讲机，"顾珩，准备好了吗？"
"随时可以开始。"对讲机里传来沙沙声，"但这次如果失败..."
"不会有下次了。"王一博打断他的话，转向肖战，"你得做个选择。要么现在注射，要么永远被困在这个循环里。"
肖战看着手中的注射器。幽蓝液体在玻璃管里轻轻晃荡，像是凝固的火焰。
"如果我注射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发抖，"会发生什么？"
"你会记住一切。"王一博伸手抚摸他的脸颊，指尖冰冷，"包括我有多爱你。"
肖战想起疗养院的每一天。阳光温暖，护士温柔，可总觉得少了什么。那种空缺的感觉，就像被人挖走了一部分灵魂。
"你真的...爱我？"
王一博笑了。嘴角扬起熟悉的弧度，却带着说不出的悲凉。
"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开始了。"
他松开手，转身按下一个红色按钮。整面墙的监控屏幕突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巨大的全息投影。
肖战看到了自己。无数个自己。每个画面里都有王一博的身影，但表情各不相同。有时温柔，有时冷酷，有时充满痛苦。
"这些是...？"
"所有可能的结局。"王一博的声音很轻，"我们试过很多次，但每次都因为同步率不够失败。"
肖战的目光落在某个画面。那是婚礼当天，他穿着白色西装，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王一博握着他的手，眼神里全是爱意。
"那是真的吗？"
"是真的。"王一博靠近了些，肖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但也是假的。因为你记得的每一刻，都是我们精心设计的。"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时间不多了。"王一博握住肖战的手，"相信我。这次一定会成功。"
肖战低头看着注射器。幽蓝液体在玻璃管里轻轻晃荡，映得他脸色发青。
"如果...如果这次还是失败了呢？"
"那就再来一次。"王一博的声音很坚定，"直到你真正记住我为止。"
肖战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王一博早就死了，那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又是谁？
\[未完待续\]肖战的指尖擦过注射器表面。玻璃冰凉，却让他掌心渗出冷汗。
"你不是王一博。"他后退半步，后背抵住金属墙壁。通风管道里传来细微震动，像是某种机械在爬行。
男人的表情没有变化。军靴碾过地上的碎玻璃，发出细碎声响。
"我是所有可能性的总和。"他的右手抬起，掌心蓝光忽明忽暗，"是四百二十七次失败后终于成型的意识体。"
肖战突然想起疗养院窗台上的水渍。每天清晨都会出现，形状却从不相同。护士说那是晨露，可他知道不是——那是监控探头的反光。
"他们为什么要在意同步率？"
"因为人类大脑无法承载完整数据流。"男人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每次加载记忆，你的神经元都会受损。上周三早餐时你突然呕吐，记得吗？那是脑组织轻微水肿的反应。"
肖战摸了摸脖子。金属线末端传来刺痛，像是有人用针尖轻戳皮肤。
"那你呢？"
"我已经不存在了。"男人的瞳孔闪过一道蓝光，"或者说，我存在于每个监控画面里，在每段对话录音中，在你看到我的每一个瞬间。"
警报声突然炸响。枪口瞄准装置启动，红色激光束在房间扫射。
"顾珩！"王一博对着对讲机大喊，声音被爆炸声淹没。
铁门被轰飞，火光中冲进几个黑衣人。他们的机械臂泛着冷光，胸前标志像只睁开的眼睛。
注射器在掌心滑动。肖战忽然意识到，这液体或许不是用来拯救他的——它可能是终结一切的开关。
"跳闸按钮在配电箱后面。"王一博的声音混在枪声里，"但一旦切断电源..."
"那就永远失去所有记忆。"肖战抓住他的手腕，触感比想象中更冰冷，"包括婚礼那天的雨，疗养院的阳光，还有..."
子弹擦过耳际，金属墙板迸出火花。肖战闻到自己发梢烧焦的味道。
"现在选吧。"
王一博的手指扣住扳机。他的军靴碾过满地玻璃渣，血迹在地面拖出蜿蜒痕迹。
肖战看着全息投影。无数个自己站在不同场景里，每个画面里的王一博都在重复同一句话："相信我。"
他忽然笑了。笑声比枪声更刺耳。
"你到底是谁？"
男人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痕。瞳孔中的蓝光剧烈闪烁，像是即将熄灭的灯泡。
"我是..."
枪声再次打断话语。顾珩撞开天花板的检修口，浑身是血。
"快走！"他扔下个烟雾弹，"去地下三层！那里有真正的..."
肖战抓起王一博的手冲进走廊。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和疗养院一模一样。墙上的应急指示灯明明灭灭，照出一串数字：B3。
电梯按钮是暗红色的。王一博按下楼层时，指尖残留着幽蓝液体。
"为什么要去地下三层？"
"那里有完整的记忆备份系统。"王一博盯着不断下降的楼层数字，"如果你要真相..."
电梯突然卡住。头顶的通风口传来金属摩擦声，像是某种庞然大物正在靠近。
"听着。"王一博转身面对肖战，左手按在电梯镜面上，"如果我消失，请记住一件事——"
镜面倒影突然扭曲。肖战看见两个自己站在不同空间里，一个伸手去握王一博的手，另一个正把注射器扎进脖颈。
"我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享受更好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