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有没有因为alpha的信息素失控过?”
面前的医生带着带着厚重的镜片，似乎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欣喜的将手中的病例单看了一遍又一遍。
肖战不确定哥伦布发现美洲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种表情，他只清楚一点，自己不愿意做那块新的大洲。
身旁肖女士的脸已经不能用衰来形容了，平日里保养得当的她今天脸都没洗就匆忙的带自家儿子来了医院。 抑制剂失效，对于现社会的omega来说不亚于一道致命伤。
和肖衍离婚后，她便把生活的重心全放在了肖战的身上，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好在肖战本人也出息，这么多年也没出过什么差错。
可这世间毕竟有守恒定律，老天爷或许是个虐文写手，当你觉得生活太过美满的时候，总要把那幸福挖走一块。
肖战本人从早上开始就处于游离状态，把这件事告诉自家母亲后，便开始一言不发，这个担子不轻，可妈妈在身边，就好像一切事情都会有回旋的方法。
“医生，是抑制剂的问题，还是我家孩子自身出了问题?这和alpha的信息素有什么关系？你问这个到底要做什么?”
女人的神情逐渐变得愠怒，一张脸黑着，几欲爆发。
obo世界里的失控，除了发情一说便再无其他，医者医德，在看见病人化验单时不愁反笑就算了，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调侃，作为母亲的她本来就着急，此刻医生的态度无异于火上浇油。
男人看她表情不对，立马摆手，“不不，我没别的意思，可肖，肖战对吧，他的情况确实是alpha的信息素引起的。”
“我不管是什么因素，”肖女士深吸了一口气，尽可能的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而后才开口，“是短期内会这样，还是以后一直都这样了，所有的抑制剂都对我儿子无效。”
……
医生的表情颇有些抱歉，却还是说出了让肖战无法接受的那句话，“以后……都无效了。”不过他很快便将话术一转，看向了事件的当事人，“那位，是优性alpha吧……”
肖战的脸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了，整个人毫无血色，闻言间突然想起了什么，那人身上不知名的花香依旧带着致命的吸引力，却让他再也无法愉悦了。
王一博。
是王一博的信息素。
“是。”
……
肖女士闻言愣了愣，看着肖战空洞的眼睛咬了咬牙，终究还是把那句话问出口了，“是那天，你说的那个——”
“是。”
“那就对了。”医生扶了扶金丝边镜框，拿着化验单也不卖关子了，“你们不用太担心，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怎么解决?”一听到有解决的方法，肖女士瞬间便松了一口气，语气了软了下来，“多少钱都没问题，把我儿子治好就行。”
“这个办法就是……”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九月末的原因，北方夜晚的风已经带了些许的寒气，肖女士的假只请了半天，中午过后便被叫了回去，剩下的细节都是医生在和他谈。
那个人的声音很平淡，可每句话都无异于是重磅炸弹，将他过往对于这个世界的理解炸到粉碎。
“你的抑制剂就是那个优性alpha的信息素。”
“在他身边或临时标记都可以安全的度过发情期。”
“如果你不想这样，那么就只能切掉腺体，但这项技术并不成熟，手术成功的几率微乎其微。”
“我觉得挺好的，你对于那个alpha也不可多得，他……大概率只对你一个omega的信息素有感觉。”
还有一点这个医生并没有说，只有肖战切掉腺体，王一博这个优性alpha才会做回正常的alpha，可以闻到所有omega的信息素并为之动情。
肖战没有必要知道这一点，如果这个孩子善良到这种程度，他没有必要让他冒这个险，omega动情时可以为对方做任何事。
“你们两个互相喜欢这是最好的结果了，就像命定的缘分一样，他对你来说很重要，你也是他的不可多得。”
“所以，你们是情侣关系，对吧?”
……
是王一博的不可多得吗？
肖战的心情很乱，太多信息强制性的将头脑灌满，让他几乎不能完整的去整理思绪，他唯一清楚的一点就是，抑制剂对他来说毫无作用了，唯一能救他的只有王一博的信息素。
太扯了。
他和王一博仅仅才见过一面啊……妈的，什么情侣关系啊，都怪王一博，没事乱放什么信息素啊。
肖战是个很要强的人，他一直没有办法接受自己是个omega，更没有办法去依附于别人，大概缺少父爱的孩子都是这样，总希望自己独立一点，坚强一点，懂事一些，好为妈妈承担更多。
就像在刻意证明什么一样，你看，肖衍，没有你，我和我妈妈会过的更好。
可现实总爱开一些玩笑，将他拼命穿起来的铁甲悉数毁掉，偏偏他就是omega，偏偏他就是要在这芸芸众生中去依靠一个alpha。
……
“战战，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
一道熟悉的声音将他从沉思里拉回到了现实，面前的男孩很瘦很高，嘴唇很薄，而平日里爱笑的眼睛此刻正写满了关怀。
林航逆着光，像个神使一样出现，却改变不了任何现状。
肖战没有说话，任由对方上前捧住了他的脸，轻轻擦拭，“战战，你怎么哭了?”
蜜桃味的信息素自腺体传出，肖战探究似的看着林航的眼睛半晌，见对方没有丝毫反应后终于忍不住呜咽出声，他伸出手，环住对方的腰线嚎啕大哭。
真难过啊，林航闻不到他的信息素。
“为什么不是你?”肖战问，“为什么不是你?”
为什么我喜欢的人是你，而能救我的人却不是你。
林航听不懂肖战在说什么，却贴心的什么都没有问，只是顺着对方的后背一遍又一遍的安抚，将人抱的很紧，“没事了，我在，别哭。”
肖战好瘦，在这温暖的夏末，身体却冷的异常，他平日里明明那么坚强，此刻却在颤抖的在寻求一个拥抱。
他很庆幸，肖战可以在他面前肆无忌惮的做自己，也很难过，这样的肖战，脆弱的像是要碎掉了，脆弱到，自己似乎没有能保护这样的他的能力。
闷闷的声音自耳边传来，“林航，你说si掉和不受控制的度过一生，你会选哪一个？”
林航皱了皱眉，将面前人抱的更紧，手却不受控的发抖，
“为你觉得重要的人好好活下去吧。”
……
第二天，文理分班，肖战没有去上学，和老师表达了自己的意愿后便睡过去了，睡觉是逃避现实的方式，他很容易做梦，那些记住记不住的情节每晚都会发生。
如果是美梦的话，就此长眠也好，梦里的世界很少让他痛不欲生，只是，如果是为了别人的话，他不能那么自私。
肖战难得的请假，这可把季然闲坏了，一会儿用笔戳戳前桌后背装作若无其事，一会儿敲敲后桌的桌子说“老师来了。”左邻右舍被他一顿骚扰后最终选择了无视他。
“真不知道肖战每天是怎么忍你的。”
季然撇了撇嘴，看着身边空落落的位置，心也变得空落落的，俩人同桌半年，竟然还没有彼此的联系方式。
那个人冷清惯了，像是带着一层坚硬的外壳，任由他的小伎俩狂轰乱炸也无动于衷，有时候精神世界太强大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这个社会下，人很容易迷失自己的。
该有个人去拉他一把，季然试过，那个人不会是他。
“咱班人来的好多啊……”周围的同学由衷的感叹，“真的，alpha和omega也没什么用，肖战一个beta顶半边天。”
“结果人家肖战今天还破天荒的请了假。”
季然看着周围四处询问肖战的新面孔，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
“不过……那个不是林航吗？”
“他也来了?理科状元来文科?”
“你懂啥，为爱付出呗。”
“不过，肖战每次看见他也不太一样，你说他俩是不是谈了?”
“俩beta?”
“大清早亡了，俩beta咋了?真爱无敌，你懂不懂?”
……
“怎么，早上盐吃多了，嘴那么闲?”季然皱着眉忍不住打断这一系列的荒诞谈话，“你们家一个个都住海边，管那么宽?”
后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不是和肖战关系不好吗？怎么，也被灌药了，这么护着?”
艹……
‘哐当’桌子和地板亲密接触的划痕声，和椅子倒塌的声音暂停了班级的嘈杂，季然的一条腿刚放下，后者便从地上以四脚朝天的姿势发出了暴怒声，“艹，季然！你他妈至于吗？就因为肖战?！”
这个名字顿时吸引了大部分人的视线，其中包括林航。
季然站起身，一张脸黑着，几步上前，弯腰拽着前者的衣领轻易的就把人拎了起来，“你再说一句，我撕了你。”
季然的爸爸在黑道上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听说他不好惹，可这人一直调皮捣蛋的，大家和他相处时也就不太拘小节，而今，顾一凡才真正的意识到害怕。
可作为alpha，有骨气惯了，害怕归害怕，再这么多人面前也不能求饶，只能悻悻的收回视线，好在季然也没有追究什么，气撒够了看了一眼众人，便起身走了。
林航收回视线，皱着眉头拿出手机，思忖了半天还是给肖战发了消息，“好点了吗？怎么没来上学?”
昨天晚上肖战哭够了之后，二人闲聊了一阵，大部分是围绕分班，他问了半天才知道原来肖战是不想学理才哭的，林航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发顶，第一次觉得这人可爱，
“哭什么?我学文呗。”
这话一出，没想到肖战竟然先拒绝了，二人还没来得及说太多，刚下班的肖女士就把面前人给接走了。
他隐隐觉得不对，却也没多想，直到第二天，肖战没来上学。
有时候太了解彼此也不见得是好事，就像林航想见肖战，就知道最快的见到对方该用什么样的方式，他勾了勾唇，很快便编辑好了消息，迅速发了过去，
“你同桌好像因为你和你和后桌打起来了，你要来看看吗？”
如果肖战没睡的话，那他大概率很快就会回这条消息。
林航扣下手机，心里默念着 3，2，1，果然手机在心中的数字趋于0时震动了两下，他掀开面前的小方块，对话框里的字和传递这条消息的主人一样安静，
“好。”
“我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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