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笨蛋…

第十章 真是个…笨蛋…

　　回去的路上，车里很安静，只有发动机的轰鸣和王一博偶尔加重的呼吸声。

　　这份安静很怪。

　　怪在哪里，肖战一时间也说不上来。

　　只是觉得心里有一股很慌乱的感觉，心一直往下坠，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抓不住了。

　　肖战扯了扯嘴角最后还是没开口，王一博也没主动找话。

　　两人都默契的没再提起刚才宴会上发生的事情。

　　各自沉默的很诡异。

　　这份安静不止肖战不适，就连开车的司机也开始慢慢有点如坐针毡。

　　司机不停抬眸从后视镜瞥向后座的两人，一脸冷漠的王一博和一脸小心翼翼，好几次想要张口说话却又欲言又止的肖战。

　　最后司机很识趣的升起了前后排的阻隔挡板。

　　肖战一只手搭在腿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内心乱作一团，低头疯狂眨眼睛，不停用余光偷偷注视王一博，他此时满脑子都在想，刚才自己有点像是耍无赖的样子是不是全被王一博看见了。

　　肖战倒不是怕王一博会骂他，也不是怕自己刚才那副无赖的样子被王一博看见。

　　毕竟他很多难堪的模样，王一博全都见过。

　　所以刚才在宴会上的那样子，他没什么好尴尬害羞的。

　　肖战思考的是，王一博会不会怪自己给他丢脸了。

　　毕竟…

　　刚才的动静闹得貌似也不算小，还蛮多人窃窃私语的。

　　他想开口问吧…

　　但…

　　王一博从上车开始，一直盯着手机看，他猜估计是在回复邮件或者是处理工作上的事情，手机的蓝光照在王一博的脸上，能看到王一博紧抿的薄唇和紧绷的下颌线，还有淡淡的冷意。

　　“那个……”

　　斟酌了一番，肖战决定主动出击，毕竟有的时候主动出击总是会比被动防守来得更强一些。

　　是……吧？

　　起码最少不至于手无缚鸡之力…

　　“今晚……”肖战皱皱眉，思考要怎么开口会比较好，“你是不是…”

　　话没说完，王一博突然熄灭屏幕放下手机，从旁边拿起一个纸袋子递到肖战面前，打断他未说完的话，言简意赅：“吃。”

　　肖战怔住了。

　　低头看了看手中突如其来出现的纸袋子，抬头又侧过脸去看了看重新看手机的王一博。

　　肖战疑惑了一瞬，身子往前倾了倾，探头探脑的瞅了眼王一博身旁，车厢里很暗，路灯透过车窗照进来，肖战什么也没有看见。

　　他懵了。

　　这什么？

　　从哪里掏出来的？？

　　王一博他上辈子难不成是哆啦A梦吗？？

　　纸袋子里装的是还热乎的糖炒栗子，肖战看着糖炒栗子，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

　　王一博什么时候买的糖炒栗子？

　　剥开一颗栗子，热气腾腾地烫得肖战指尖发红，滚烫的果肉直接塞进嘴里，甜腻的暖流顺着喉咙滑下，肖战剥栗子的手指沾着糖霜，指尖被烫得发红，他用烫红的指尖捏了捏耳垂，糖炒栗子的口感和味道很熟悉：“城西那家老字号买的？”

　　王一博低头看文件，头也没抬地说：“嗯。”

　　城西有家老字号卖的糖炒栗子很有名也很好吃，肖战一直很爱吃这家的糖炒栗子，王一博有时候晚回来，也给他带过几次。

　　不过王一博最近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给他买过糖炒栗子了，他也没有再提起城西的糖炒栗子。

　　今天…

　　王一博到底怎么回事？

　　又是带他来参加宴会，又是给他买糖炒栗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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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王一博不会是准备谈分道扬镳的事情吧？？

　　就比如那些老套的情节。

　　比如说什么，给你几百万，现在立刻马上滚。

　　又或者是说什么…

　　宝贝，过了今夜，我们从此就是陌路人，不要再来纠缠我了哦。

　　不应该吧…

　　王一博这么大方的金主，他不应该是后者什么也不给的类型吧？？

　　那…

　　王一博会给多少遣散费呢？

　　肖战内心戏不断，越想越偏。

　　终止合约不可怕。

　　他满脑子只在意自己能拿到多少的遣散费。

　　但突然间他想到什么，问：“不对啊，都这个时间了，那家老字号早关门了，你什么时候去买的？居然还是热乎的。”

　　王一博指尖微动，他沉默了很久，久到肖战以为他不会回答了，却听见他低低地嗯了一声：“想买，就买到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肖战又怎么可能还不懂。

　　这是特意专门给他买的。

　　有钱有势果然真好啊。

　　这个点都还可以让城西那家老字号开门给他做糖炒栗子。

　　这金主是真暖啊。

　　肖战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又剥了一颗栗子，这次他没有自己吃，而是把果肉递到王一博的嘴边：“吃吗？还热乎。”

　　王一博没接，终于抬头看了肖战一眼，肖战剥栗子的手指沾着糖霜，他的目光在肖战身上停留了两秒，最后视线落在他嘴角沾着的栗子壳上，伸手替他捏下来，指腹蹭过他柔软的唇瓣：“嗯，吃。”

　　肖战看着王一博把那颗栗子吃进去，准备收回手，王一博却忽然轻轻咬了咬他的指尖，舌尖卷着残留的甜味。

　　几乎是下意识的，肖战抽回手，毫不客气在王一博的西装外套上擦了擦：“这也要嗦手指吗？”

　　王一博神情柔和几分，面不改色：“有糖霜。”

　　“我知道，我会自己擦”

　　“舔更快。”

　　“但是会弄湿手。”

　　“你擦我衣服上了。”

　　“……”

　　你不舔我会擦？？

　　肖战一口气憋在嗓子眼，愣是没敢把这句有点像挑衅金主的话说出口。

　　算了…

　　服务至上。

　　金主重要。

　　王一博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怎么不说话了。”王一博把手机收回内袋，四目相对的瞬间，王一博看到肖战眼里的不满，“怕我扣你钱？”

　　王一博前半句话说了什么，肖战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后半句话。

　　什么？

　　不给嗦手指就要扣钱？！！

　　没天理了！！

　　这扣钱就像要他命，肖战哪里受得了，一副豁出去的架势：“不就是一根手指嘛！你想嗦就嗦！一根够不够？不够我可以把我的十根手指都沾满糖霜让你嗦！！”

　　说做就做。

　　肖战迅速把手指全部沾满糖霜后，直接把双手伸到王一博面前，一脸慷慨，颇有一种舍己为人的情怀，拍拍胸脯保证道：“嗦吧！我保证以后就算咱俩分道扬镳了，我也不会到处说我上一任金主有嗦手指的癖好。”

　　王一博看着肖战伸过来的手指，盯着看好半响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脸色黑压压的，一脸无语。

　　肖战这张脸是好看，但脑子可能是没有的…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上帝给你开了一扇窗，也关了一扇窗嘛…

　　王一博叹息一声，哭笑不得。

　　在肖战面前，是王一博露出笑容最多的时候。

　　下一秒，王一博被肖战表现出的那副豁出去的模样，整得禁不住嗤笑一声，能听出笑声里他的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王一博抽出湿巾，握住肖战的手腕，仔细的擦干净他的每一根手指，然后指节屈起来敲了敲肖战的额头，声音低哑，像是情人间才会有的呢喃：“真是个…笨蛋…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肖战用空出来的那只手的手背揉了揉额头，他说得认真，模样也像极了一只护食的小兽：“难道你刚才不是这个意思吗？我可答应给你嗦手指了哦，是你自己不要的，所以你不能扣我的钱！我坚决不赞成无罪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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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真是个…”王一博顿了顿，转过头，望向车窗外快速倒退的街景，黑眸沉沉的，翻涌着波浪，喉结滚动，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把那句“肖战，你其实可以依赖我的”的话，在脱口而出时咽了回去，改成了“笨蛋小财迷”。

　　王一博想的没错，肖战的脑回路确实是清新脱俗的。

　　如果是平日王一博骂肖战是笨蛋，肖战绝对会不服气的叉腰反驳，最后跳到王一博身上挂着。

　　但眼下肖战想的不是这个，一门心思全是王一博到底是不是真的要扣他的钱

　　跟了王一博三年。

　　他从来没有被扣过钱。

　　总不能就因为不让王一博嗦他的手指，就要开始第一次扣他的钱吧。

　　那他以前那些无耻、耍赖、生气时砸坏了他珍藏的酒，这些事又算什么？

　　算他的保护期吗？

　　以前他做的事更过分，那会王一博怎么不说扣钱？

　　与其说没被扣过钱，不如说是每个月打进账户的钱不仅没减，反而一个月比一个月多。

　　所以现在突然跟他说扣钱…

　　有落差自然是难免不了的。

　　肖战一时真接受不了…

　　不让嗦手指又不是什么很过分的事情，而且…

　　王一博他不是也有健全的双手吗！

　　要嗦就嗦他自己的不行吗！！

　　干嘛非要嗦我的…

　　肖战越想越气。

　　这是真的完全掉进了钱眼里。

　　迟迟等不到肖战的回应，王一博已经把肖战沾满糖霜的手指全部擦干净了，瞥了瞥不太高兴的肖战，王一博沉思几秒，就明白他为什么不高兴了。

　　捏了捏肖战的脸，语气难得带上了几分哄，依旧是那种逗猫的感觉：“好了，不气了，我什么时候苛待过你，嗯？”

　　王一博有些无奈，却又有些纵容。

　　无奈是因为肖战在意的只是扣钱。

　　纵容是因为肖战现在这个样子全是他自己惯出来的。

　　怨不得别人。

　　他甘之如饴。

　　况且…明明刚才他说扣钱的语气本来也不是认真的，往常肖战光是从他说话的语气也能够分辨出来他今天心情是好是坏。

　　这怎么一说起钱…

　　肖战就分辨不出来他的语气了呢。

　　还真是…

　　唉。

　　小财迷。

　　以前是真没发现肖战有财迷这方面的属性。

　　他知道肖战爱财，但是没想到爱的这么深。

　　他还真是小看了肖战对钱痴迷的程度了。

　　光是听见扣钱两个字，人虽然还坐在他身旁，但明显已经走了有一会了。

　　想了想，又瞟了瞟思绪已经出走，嘴角向下的肖战，王一博轻叹一声，挪了挪，坐了过去，从肖战怀里把纸袋子拿过来，放在自己的膝上，又圈住肖战的腰把人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低头吻了吻他的发旋，又在他的唇上啄了一口：“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我给你剥。”

　　肖战张嘴吃掉王一博剥好递到嘴边来的栗子，声音闷闷的：“真不扣钱？”

　　揉脑袋的动作像撸猫：“我没骗过你，小财迷，一会儿让人给你买奶茶，不气了，嗯？”

　　“那你先答应我，不会扣我的钱，这次不会，以后也不会。”

　　“真是…”王一博无奈笑了，“好，都依你。”

　　算了。

　　都宠三年了。

　　再宠宠他又能如何。

　　恃宠而骄就恃宠而骄吧。

　　反正…

　　也是他自己心甘情愿惯的。

　　肖战闻言，终于高兴了点，向下的嘴角秒变成上扬的嘴角：“那我要双份珍珠，三分糖，少冰。”

　　王一博又将一颗剥好的栗子塞进肖战嘴里，眼底的笑意丝丝缕缕的：“知道，已经让人去买了，到家你就能看见。”

　　一颗又一颗剥好的栗子被塞进嘴里，肖战吃得腮帮子有点鼓，含混地说：“也不许喊我笨蛋。”

　　剥栗子的动作一顿，王一博斜睨肖战一眼，勾起坏笑：“好…才怪，笨蛋。”

　　肖战一听又被喊笨蛋，眼睛瞪得溜圆，若隐若现的光线下，黑漆漆的眼睛亮亮的，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肩膀塌了下去，安静了。

　　他一气之下气了一下。

　　算了…

　　只要不扣钱。

　　笨蛋就笨蛋吧。

　　又不会少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