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肖战把自己埋在了工作室。
他根据王一博的身材数据，画了好几版赛车服的设计草图。
整体风格延续了“赛道蓝”的基调，线条更加流畅，并在肩线和侧腰位置加入了荧光黄的动态条纹。
但他总觉得还差点什么。图纸上的东西，终究是静态的，而赛车是极致的动态。
他想起在赛场边感受到的那种风驰电掣，以及王一博说的“感觉”。
光靠看和想象，似乎无法完全捕捉那种灵魂。
正对着电脑屏幕发呆时，手机响了，是王一博。
“喂，一博？”
“嗯。”电话那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简洁，“你今天下午有空吗？”
“有，怎么了？”
“带你去个地方。”王一博顿了顿，补充道，“也许对你的设计有帮助。”
王一博说的地方，是一个室内的卡丁车场。
不是那种给小朋友玩的游乐场，而是专业级的赛道，引擎的轰鸣声在场馆里回荡，带着一股橡胶摩擦地面的焦糊味。
“这里是……”肖战有些疑惑。
“开几圈。”王一博递给他一个头盔，是普通的公用头盔，“光看不够，你得自己试试。”
肖战愣住了：“我？开这个？”他连碰碰车都很多年没玩过了。
“嗯。”王一博已经戴上了自己的绿色头盔，眼神透过护目镜看着他，“最简单的车，速度不快。感受一下过弯，还有风。”
肖战看着眼前线条硬朗的卡丁车，又看了看一脸认真的王一博，心里有点打鼓，但又有点被说动了。或许……这真的是个办法？
他硬着头皮，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坐进了低矮的车座。
车身紧紧包裹着他，方向盘手感粗糙，油门和刹车踏板赤裸裸地暴露着。
王一博俯身过来，帮他检查了一下安全带是否扣紧。
距离很近，肖战能看到他护目镜下专注的眼神。
“记住，视线看远一点，别盯着眼前。”王一博的声音在头盔外有些闷，“过弯的时候，慢进快出，感觉车的惯性。”
肖战紧张地点点头。
绿灯亮起。
肖战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踩下油门。车子猛地往前一窜，比他想象的有力得多！风瞬间扑面而来，刮在头盔上呼呼作响。
他按照王一博说的，努力看向远方的弯道，笨拙地转动方向盘。
车子歪歪扭扭地冲进弯道，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他感觉自己差点被甩出去！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手心里全是汗。这跟他安静地坐在电脑前画图完全是两个世界！
几圈下来，他稍微适应了一点，开始能分出一点点注意力去感受。
感受车身在弯道中的倾斜，感受方向盘传来的细微震动，感受风阻的力量拍打在身体和头盔上。
原来，速度是有重量的，风是有形状的。
又是一圈，他尝试着晚一点刹车，更快地出弯。在车子划过弧线的那一刻，他眼角瞥见站在场边护栏外的王一博。
那人抱着手臂，身姿挺拔，正专注地看着他的方向。
就在那一瞬间，肖战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点亮了。
那种被包裹在狭小空间里，全身心对抗惯性、控制方向的感觉；那种视野两侧景物飞速流逝，只有前方目标无比清晰的感觉；那种在极限边缘游走，既紧张又兴奋的感觉……
这不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速度感”最直接的表达吗？
之前他画的线条，更多是“观察”到的速度，是流畅的，优美的。
但现在，他“身体”感受到的速度，是带着力量、紧张甚至一点点暴力的，是人与机器、与物理法则对抗又融合的过程。
他猛地踩下油门，不再害怕，而是主动去拥抱这种感受。
规定的圈数跑完，肖战把车缓缓开回发车区。他摘下头盔，头发已经被汗水浸湿，脸上因为兴奋和紧张泛着红晕，胸口还在微微起伏。
王一博走过来，递给他一瓶水：“怎么样？”
肖战接过水，猛喝了几口，才喘着气说：“……太刺激了。”他眼睛很亮，看着王一博，语气带着发现新大陆的兴奋，“我好像……有点明白你说的‘感觉’了。”
他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翻到备忘录，快速画下几笔潦草的线条——不再是平滑的流线，而是带着顿挫感和力量感的笔触，像是轮胎抓地、车身在临界点挣扎的瞬间。
“你看，是不是更……真实一点？”他把手机屏幕转向王一博。
王一博低头看着那几笔草稿，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点了点头：“嗯。更像了。”
得到肯定，肖战笑得更开心了，之前的疲惫一扫而空。他看着王一博，由衷地说：“谢谢你带我来这里，真的，比看一百个小时录像都有用。”
王一博似乎被他直白的感谢弄得有点不自在，移开视线，摸了摸鼻子：“有用就行。”
两人并肩往场外走。傍晚的风吹过来，带着凉意，吹散了肖战身上的热气，也让他亢奋的神经慢慢平静下来。
坐进车里，肖战系好安全带，还在回味刚才的感受。他转头对副驾的王一博说：“等我回去把新灵感加进去，效果应该会好很多。到时候……”
他的话没说完，目光无意间落在王一博的右手上。那只骨节分明的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手腕内侧，有一小片不太明显的红肿，像是被什么磨到了。
“你手怎么了？”肖战下意识地问。
王一博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不在意地动了动手腕：“没事。训练的时候方向盘磨的，常有事。”
肖战看着他轻描淡写的样子，又想起刚才在卡丁车上自己只是开了几圈就手心发烫、手臂发酸的感觉。
而王一博，日复一日地在更高速、更激烈的环境下训练、比赛……
那种对身体极限的挑战，远比他今天体验到的要残酷得多。
他心里忽然涌上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不是同情，更像是一种……触动。
之前他觉得王一博酷，有天赋，现在他看到了这份酷和天赋背后，实实在在的付出。
车子启动，驶离卡丁车场。
肖战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但眼角的余光却能清晰地看到身旁那人安静的侧影，以及他手腕上那抹刺眼的红。
这份真实的触感，似乎比速度，更直接地撞进了他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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