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太阳街3
走廊里的空气仿佛在景叙昭出现的那一刻凝固了。
“景少!求您救救我们!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汤竹月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扑到景叙昭脚边,妆容早已哭花,声音嘶哑而绝望。宋妍也紧随其后,脸上还留着清晰的指印,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景叙昭双手插在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裤兜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笑容未达眼底,反而像一层薄冰,透着刺骨的寒意。她缓缓蹲下身,指尖轻佻地抬起汤竹月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
“不是故意的啊——”景叙昭的声音经过刻意压低,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却让汤竹月浑身冰凉,“那你们倒是说说,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让你们有胆子在太阳街,编排我景叙昭的人?”
“我们……我们……”汤竹月语无伦次,求助般地看向一旁的景晚祎。
“嗯嗯嗯!真的不是故意的!”宋妍也连忙磕头,额头撞在柔软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是我们嘴贱,是我们糊涂,求景少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们这一次吧!”
景叙昭轻笑一声,那笑声像冬日里的寒风,刮得人心头发紧。她松开手,嫌恶地掏出手帕擦了擦指尖,仿佛刚才触碰了什么不洁之物。“既然不是故意的,那在我看来,就是有意为之了。”她站起身,拍了拍西装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瞬间变得冰冷而威严,“带下去,就按清如说的办。她们两个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出了任何事,尽管来景家找我。”
话音刚落,之前被沈清如叫来的黑衣保镖立刻上前,粗鲁地捂住汤竹月和宋妍的嘴,不顾她们徒劳的挣扎和呜咽,像拖死狗一样将她们拖向走廊深处,那凄厉的求饶声很快消失在厚重的隔音门后。
解决了两个碍眼的苍蝇,景叙昭的目光才缓缓转向一直瑟缩在一旁的景晚祎。她一步步走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景晚祎的心尖上。景晚祎下意识地后退,直到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你跟你那个妈一样,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景叙昭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千钧之力,“小小年纪,就学会搬弄是非、造谣生事了?景晚祎,我倒是很期待,接下来你还能带给我什么‘惊喜’。”
“不是的!哥哥,你听我解释!”景晚祎急得眼泪直流,她伸出手想去拉景叙昭的衣袖,试图博取一丝同情,却被旁边的保镖眼疾手快地按住了肩膀,动弹不得。“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她们……是她们说清如姐坏话,我只是想劝劝她们……”
“劝劝她们?”景叙昭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猛地捏住景晚祎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直视着自己冰冷的眼眸,“用你那套惺惺作态、楚楚可怜的样子去劝?景晚祎,你最好搞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搞清楚我是什么身份!我的人,你也敢编排?我就是在这里把你弄死,也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如同淬了冰的钢针,狠狠扎进景晚祎的心脏:“私生子,就给我有点私生子的觉悟!安分守己,别总想着跳出来碍眼!”
说完,景叙昭猛地松开手,景晚祎踉跄着差点摔倒。她嫌恶地再次擦了擦手,随即转过身,自然地搂过身旁一直冷眼旁观的沈清如的腰,语气瞬间柔和了许多,仿佛刚才那个冷酷无情的人不是她。“我们走,别让不相干的人脏了眼。”
沈清如嘴角勾起一抹明艳而得意的笑,顺势依偎进她怀里,挑衅地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景晚祎,两人并肩离去,留下景晚祎在原地,承受着保镖冰冷的注视和走廊里若有若无的议论声,屈辱和恐惧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回到喧闹的VIP包厢,扑面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和混杂着酒精与香水的气息。
“哟,我们的景少回来了!”赵永辞第一个注意到他们,他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一个空酒杯,语调拖得长长的,带着戏谑,“你们俩去哪儿了?这么长时间才回来,该不会是……”他故意停顿,眼神在两人交叠的手臂上暧昧地扫过。
景叙昭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将沈清如扶到沙发上坐下,自己则在她身边落座,“滚滚滚,老子刚才英雄救美去了。”
“英雄救美?”赵永辞挑了挑眉,立刻给景叙昭倒了一杯威士忌,推到她面前,“行行行,我们的大英雄,今晚必须不醉不归!来,先罚你三杯!”
景叙昭也不推辞,接过酒杯仰头便饮尽了杯中琥珀色的液体,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却丝毫没有冲淡她眉宇间的冷意。“好!景少好酒量!”周围立刻有人附和叫好。
沈清如则拿起桌上的水果,慢条斯理地削着苹果,眼神却一直黏在景叙昭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纵容。
喧闹中,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四少,我……我该走了,明天还要上班。”
景叙昭循声望去,只见于忆灵站在包厢角落,有些局促地绞着手指。她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在这灯红酒绿的环境中显得格格不入,像一朵误入尘俗的栀子花。
“这个点,太阳街这边不太好打车。”景叙昭沉吟了一下,说道,“不如今晚你先在叙光堡住下,明天早上我让人专门送你去公司。”
于忆灵愣了一下,叙光堡是景叙昭在太阳街的专属庄园,那是她这种普通人连靠近都奢望的地方。她犹豫了片刻,想到确实难以打车,而且拒绝似乎也不太礼貌,便点了点头,小声答应:“好……那就麻烦四少了。”
“晏寒。”景叙昭对着手腕上一款设计简约的腕表式通讯器按下了一个按钮,语气平淡地对另一头说道,“带于小姐去叙光堡,安排一间安静的客房。”
“好的,景天主。”通讯器那头传来一个沉稳恭敬的男声。
晏寒是叙光堡的管家,一个神秘而高效的男人,他只听命于叙光堡的主人,也就是景叙昭。
于忆灵感激地向景叙昭鞠了一躬,便跟着随后赶来的侍者离开了包厢,仿佛从未出现在这片喧嚣之中。
赵永辞似乎嫌场面还不够热闹,他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打开。刹那间,一枚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戒指躺在其中,在灯光下折射出璀璨夺目的光芒,美得让人窒息。
“小爷我今天生日,高兴!”他扬了扬下巴,将盒子举高,语气张扬而得意,“谁能再让我高兴高兴,这个就归谁了!”
在场的女士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看向那枚戒指的目光充满了渴望。即便是男士们,也对这枚价值连城、成色极佳的鸽血红宝石戒指侧目不已。这枚戒指的工艺精湛,宝石纯净度极高,一看就出自名家之手,价值至少在七位数以上。
然而,在一片惊叹和艳羡中,却有一个人例外——沈清如。她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那枚戒指,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仿佛那只是一颗普通的玻璃弹珠。她甚至连削苹果的动作都没有停顿一下。
“沈天主,怎么样?”赵永辞注意到了她的反应,故意将戒指凑到沈清如眼前晃了晃,语气带着挑衅和玩味,“对这小东西感不感兴趣?只要你陪小爷喝几杯,让小爷开心了,它就是你的了。”
沈清如嗤笑一声,将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用牙签插了一块递到景叙昭嘴边,等景叙昭含住后,才慢悠悠地抬起头,笑容张扬而自信,带着与生俱来的高傲:“赵少,想让我沈清如博你开心,就这点诚意可不够啊。”
沈清如这人,别看平时总是一副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样子,但她可是沈家唯一的继承人,从小在蜜罐里长大,又被家族寄予厚望,骨子里的高傲刻入骨髓。除了景叙昭,还真没几个人能入得了她的眼,更别说区区一枚红宝石戒指了。
周围的人听到这话,都倒吸一口凉气。敢这么跟赵永辞说话的,恐怕也只有沈清如了。赵永辞非但不恼,反而笑得更开心了,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一丝神秘感:“哦?那沈大小姐想要什么诚意?只要你开口,只要我赵永辞办得到,在所不辞!”
沈清如刚想开口,却被景叙昭轻轻拉了一下胳膊。她会意地看了景叙昭一眼,便闭了嘴,只是挽着他的手臂,挑衅地看了赵永辞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有本事你尽管放马过来。”
景叙昭揉了揉她的头发,对赵永辞说:“别逗她了,她要什么我还能不给?用得着跟你讨价还价。”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宠溺和占有欲。
赵永辞撇了撇嘴,摊了摊手,“行,你们俩是天生一对,我惹不起还不行吗?”他将丝绒盒子合上,随意地丢在桌上,仿佛那不是价值连城的珠宝,而只是一个普通的玩具。
众人看着这一幕,早已见怪不怪。沈清如和景叙昭之间的关系,在圈子里一直是个谜。他们时而亲密无间,像一对真正的情侣;时而又针锋相对,像一对欢喜冤家。关于他们的传闻,更是版本众多。
“对了景少,”赵永辞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凑到景叙昭耳边,压低声音问道,“刚才在走廊里,你对那个景晚祎是不是太狠了点?毕竟……她也姓景。”
景叙昭端起酒杯,轻轻晃动着杯中的酒液,猩红的液体在水晶杯壁上划出优美的弧线。她眼神微沉,语气冰冷:“姓景又如何?赵永辞,景家我能翻一次天,就能翻第二次。”
赵永辞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明白,都过去了。不说这个了,今天我生日,咱哥俩喝一个!”
景叙昭深吸一口气,将杯中酒再次一饮而尽。酒精似乎终于开始发挥作用,她眼中的冷意稍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她搂紧了沈清如的腰,目光扫过眼前喧嚣的人群,最终落在了窗外深邃的夜色中。太阳街的霓虹再亮,也照不进她内心深处的某些角落。而那些隐藏在光鲜亮丽背后的恩怨情仇,才刚刚拉开序幕。
沈清如感受到她的紧绷,悄悄握紧了她的手,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有我呢。”
景叙昭侧过头,对上她明亮而坚定的眼眸,紧绷的嘴角终于柔和了些许,轻轻“嗯”了一声。
会所内依旧歌舞升平,酒杯碰撞声、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纸醉金迷的都市夜景图。而属于景叙昭、沈清如,甚至景晚祎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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