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青莲剑歌破阵乐

古槐之下，夜色渐浓。李白的归来，如同在即将熄灭的炭灰中投入一块炽热的火石，瞬间点燃了所有人濒临枯竭的意志。连日逃亡的疲惫、设备损毁的沮丧、对前路的迷茫，在这位诗仙洒脱不羁的气场面前，竟冰雪般消融了几分。“先生，叛军的‘狼牙棒’干扰极强，我们的信号……”阿七迫不及待地想说明当前的困境。李白却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目光扫过那堆破旧设备，最后落在那枚置于铁皮共鸣箱上、正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溯光石”上，嘴角噙着一丝了然的笑意。“音律之道，如水无常形。彼以浊浪滔天，欲盖清泉之响，殊不知，至清之音，可穿石裂帛。”他踱步到共鸣箱前，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粗糙的铁皮表面，那“溯光石”的光芒随之微微荡漾，发出更清晰的嗡鸣。“干扰愈烈，愈需至纯至锐之声，方能破障而出。”他转向阿七等人，眼中闪烁着挑战的光芒：“你们之前以悲怆动人，如泣如诉，固然能引发共情，然终是守势。如今，当以雷霆之势，主动破阵！”“破阵？”阿七心念电转，隐隐捕捉到了什么。“不错！”李白长身而立，青衫在夜风中微动，整个人仿佛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他们不是以恐怖噪音为壁垒吗？那便以诗为剑，以韵为锋，铸一首专为破阵而生的《青莲剑歌》！”话音未落，他已不再多言，径直走到那简陋的设备前。他没有去看那些复杂的线路和线圈，而是闭上了双眼，仿佛在调整内息，沟通天地。阿七等人屏息凝神，只见李白周身似乎有无形的气韵开始流转，与那“溯光石”的光芒隐隐呼应。突然，他睁开双眼，眸中精光爆射！他没有吟诗，而是开口发出一声清越的长啸！这啸声并非胡乱嘶喊，而是蕴含着某种奇特的韵律，高亢入云，又带着金石交击般的锋锐，直刺夜空！与此同时，他右手并指如剑，猛地点向那铁皮共鸣箱上的“溯光石”！“嗡——！”“溯光石”光华大盛，原本柔和的白光瞬间变得刺目，内部水波纹路急速流转，仿佛活了过来！整个共鸣箱剧烈震颤，发出远超以往的、带着金属质感的轰鸣！那声音不再沉闷，而是清越、激昂、充满了一往无前的破坏力！李白的长啸与共鸣箱的轰鸣奇异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一股无形的声波激流！他即兴而歌，词句磅礴锐利，不再是田园山水、醉酒狂歌，而是充满了沙场剑影、斩破虚妄的杀伐之气：“（啸声引动高频共振）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金石裂帛之声）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剑气破空之音）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雷霆炸响之势）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余音袅袅，直上九霄）”这已不是简单的吟诵，而是将诗魂、剑气、音律乃至精神力量融为一体的“韵术”攻击！李白的啸声和诗句，通过他与“溯光石”之间某种难以言喻的共鸣，被放大、被淬炼，转化成一种极具穿透力和攻击性的特殊频率波动！阿七等人离得最近，只觉耳膜刺痛，气血翻涌，仿佛有无数无形利刃从身边掠过，切割着空气！他们惊骇地看着眼前景象，那破旧的电台设备，竟在李白这即兴的“演唱”下，各个部件都亮起了微光，线圈上电弧隐约闪烁，仿佛不堪重负，又仿佛被注入了全新的、狂暴的生命力！“快！接入天线！锁定我们之前常用的频段！”李白一边维持着那惊人的声韵输出，一边急促喝道，额角已见汗珠，显然这对他也是极大的消耗。阿七一个激灵，强忍不适，与苏绣娘配合，手忙脚乱地将那根伪装成藤蔓的铜线天线连接到剧烈震颤的共鸣箱输出端。“目标，‘狼牙棒’主力干扰源所在的频段！把我们的‘剑’，送过去！”李白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更加兴奋。泥鳅猛地摇动那台经过简单修复、此刻正吱嘎作响的手摇发电机，将尽可能多的电力注入这濒临极限的系统。“青莲剑歌——破阵乐！给我……开！”随着李白最后一声蕴含全身气力的断喝，那经过“溯光石”和李白独特韵法强化的、融合了诗剑精神的特殊信号，如同挣脱枷锁的九天狂龙，顺着天线冲天而起，朝着北方“狼牙棒”噪音最密集的频段，悍然撞去！与此同时，北方，叛军“狼牙棒”设在某处前线要塞的韵法干扰主站。巨大的、布满各种怪异符文和线圈的韵法增幅器正在全功率运行，发出令人心烦意乱的、混合了尖锐嘶鸣和低沉咆哮的复合噪音，如同一个张牙舞爪的声波怪兽，牢牢霸占着大片频段，压制着一切非常规信号。几名值守的韵术士正懒散地监控着能量读数，对他们而言，这种单调的干扰工作早已习以为常。南边那些老鼠的信号，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想必早已在他们的强大噪音下灰飞烟灭。突然！主控台中央，那块用来显示核心干扰频段能量状态的、最大的“韵波晶石”，猛地闪烁起刺目的红光！晶石表面，代表他们噪音的、混乱不堪的波形图，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利剑狠狠劈中，中央骤然出现一道清晰的、剧烈抖动的裂隙！“怎么回事？！”为首的韵术士骇然站起。紧接着，一阵极其尖锐、高亢、仿佛能撕裂灵魂的奇异啸鸣，强行挤开了厚重的噪音壁垒，清晰地从监控扬声器里爆发出来！随之而来的，是那充满杀伐之气的诗句韵律：“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这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无可匹敌的穿透力！它不是试图覆盖噪音，而是以一种更高级的、更凝聚的方式，直接“切开”了噪音！仿佛一柄烧红的利刃切入凝固的油脂，所过之处，叛军的干扰波形纷纷溃散、扭曲！值守的韵术士们被这突如其来的、风格迥异的攻击打懵了！他们试图调整参数，加大功率，但发现那“剑歌”信号极其诡异，它的核心频率似乎在不断微调、跳跃，总能找到他们噪音防御最薄弱的环节切入！更可怕的是，那信号中蕴含的某种“意蕴”，仿佛能直接冲击他们的精神，让听到的人心生寒意，韵法操控都出现了滞涩！“稳住！是新的攻击！快上报屠狼大人！”韵术士头领惊恐地大喊。然而，已经晚了。《青莲剑歌破阵乐》的信号虽然持续时间不长（李白的消耗巨大），但这短暂的爆发，如同在漆黑的夜空中划过的一道闪电，不仅短暂撕裂了“狼牙棒”的干扰壁垒，其独特的、充满浩然正气的韵律，更是被许多原本就在苦苦抵抗噪音侵蚀的唐军暗哨、甚至一些胆大包天偷偷调试旧设备的沦陷区百姓捕捉到了！“刚才……那是什么声音？”一个藏在掩体后的唐军斥候，揉了揉刺痛的耳朵，惊疑不定。“好……好厉害的诗……像一把剑……”某个地窖里，一个正在偷偷修理破旧收音机的老者，激动得浑身发抖。这不再是悲怆的倾诉，而是昂扬的战歌！是宣告反击的号角！古槐下，李白停止了长啸，身体微微晃动，被眼疾手快的阿七扶住。他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亮得惊人。“溯光石”的光芒渐渐收敛，共鸣箱的震颤也平息下来。电台设备冒起缕缕青烟，几个部件显然已经过载烧毁。“成……成功了吗？”泥鳅喘着粗气问，刚才那短短几分钟，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战。李白调匀呼吸，感受着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锐利的韵律余波，嘴角勾起一抹傲然的弧度：“剑已出鞘，岂能无功？虽只一瞬，已足可让魑魅魍魉，知我锋芒！”他看向北方夜空，目光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看到了那短暂被撕裂的噪音壁垒，以及壁垒之后，必然产生的惊慌与混乱。“李太白风格？”李白轻笑一声，拂去衣袂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从前是‘凤歌笑孔丘’，如今嘛，亦可‘剑歌破阵乐’！这世间枷锁，焉能困我青莲？”首秀功成！诗仙归来，携雷霆剑韵，正式向这混乱的世道，亮出了他那更加锋利、更具力量的笔锋！而这，仅仅是他重返这韵法战场的第一声剑鸣。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