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慢点,我推你上去。”
旁边公园的凉亭处,传来一道温柔而坚定的声音。只见一对老人家出现在那里,大爷因腿脚不利索而静静地坐在轮椅上,面容平和却带着一丝无奈。大妈则站在轮椅后面,双手紧紧握住轮椅的把手,试图用力将大爷推上凉亭的台阶。然而,那台阶实在太高,对于年迈的大妈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她咬紧牙关,使出全身的力气,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可轮椅却只是微微晃动,依旧无法顺利登上台阶。她的眼神中满是焦急与不甘,却又不肯放弃,一次次地尝试着。
一双强有力的大手突兀地出现,声音充满活力的说:“大妈,我来帮你。”
大妈闻声缓缓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年轻而充满朝气的脸庞,那脸上洋溢着真诚与善意。老人家的眼中闪过一抹惊喜和感激,慈祥地说道:“谢谢你小伙子。”
江南添微微颔首,他那有力的双手稳稳地握住轮椅的把手。接着,他深吸一口气,仿佛汇聚起全身的力量。随着他的推动,轮椅缓缓向前移动,开始攀爬那高高的台阶。轮椅的轮子与台阶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成功爬上台阶,缓缓进入凉亭。
大爷也连忙不迭地声道谢,那声音虽有些苍老沙哑,却满含真诚。江南添只觉得这声音似曾相识,带着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在心底蔓延。他不禁仔细观察起两位老人来,这一瞧,心中顿时涌起惊涛骇浪,他惊奇地发现,这位大爷不正是上一世住在自己隔壁床的嘛!江南添惊喜之色瞬间溢于言表,激动地大喊一声:“大爷是你啊!”
大爷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喊吓了一跳,他微微侧头,满脸疑惑地看向江南添,又转头看了看身旁的老伴,不解地问道:“小伙子,我们见过吗?”
江南添脸上那灿烂的笑容如同被乌云遮住的阳光般逐渐消失。他这才猛然意识到,那些过往是之后才会发生的事,如今的大爷自然还不认识自己。他垂下眼眸,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落寞,轻声说:“兴许见过吧……”随后,他像是急于确认什么一般,又问道:“大爷,您身体可好啊?”
大爷听了,脸上露出一抹豁达的笑容,毫不在意地说道:“年纪大了,身体自然是不行啦。前段时间刚查出来胃癌,中期呢。现在啊,每天就是吃吃睡睡,混混日子。”说这话时,他的语气平淡得仿佛只是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大妈在一旁静静地听着,脸上也没有太多波澜,只是平静地附和道:“他现在啊可舒服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去哪我就带他去哪,可是苦了我了哦~”大妈说着,还故意凑近大爷,那模样像是故意说给他听似的,眼神中却满是宠溺与温柔。
江南添的眼里瞬间透露出无尽的悲伤,原来这一世依旧什么都没有改变。他满心疑惑地问道:“为什么不去医院做治疗呢?”
大妈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缓缓说道:“一大把年纪了,去治病那就是给儿女添负担呀。我这几个儿子女儿都孝顺得很,一知道他爸病了,立刻就赶回来要带去治疗。但是这病哪有这么好治哟,且不说打针吃药,就是化疗那也得要了他的半条命。我们这辈子啊,年轻的时候日子过得艰难,老了就只想过点安稳日子。就这么舒舒服服地让他过完剩下的日子吧。” 大妈说着,眼里渐渐泛起泪花。
江南添的脸上露出苦涩的神情,就像品尝了一杯极苦的茶。接着问道:“那他走后您有想过您怎么办吗?”
大妈微微扬起头,坚定地说道:“他走了,我就替他活着,替他吃饭睡觉。有空的时候啊,我再去旅旅游。这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
江南添思虑片刻后又问:“那如果让您重来一次,您还会选择陪在大爷身边吗?”
大妈没有一丝的犹豫,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当然会!如果再来一次的话,我愿意得这病的人是我。”
江南添继续追问:“您不会选择离开或者逃避吗?”
“逃避是胆小鬼才会做的事。既然选择了他,就要和他同甘共苦,永不言弃。如果真的能重来,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让他幸福快乐。与其掰着指头数还剩下多少日子,不如多留下些美好的回忆,不是吗?” 大妈的话语中充满着坚定与深情。
她看着江南添,语重心长地劝解道:“小伙子你还年轻,做事啊不要犹豫,不要总是想着以后未来,要看当下。当下的你是快乐的才是真的。谁能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呢?谁又能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来的快一些?珍惜眼前才对。”
江南添的脑海中不断地回响着大妈对他说的那些话,此刻的他思绪如同乱麻一般,完全理不清头绪。他茫然地走在大街上,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方向,不知道下一步该迈向何处,也不明白老天为何要给予他第二次机会。他就这么机械地走着,从天亮一直走到天黑,仿佛一个孤独的灵魂在世间游荡。不知不觉间,他竟走到了家门口。
他缓缓打开门,江伯母听到动静,急忙跑上前去。她满脸焦急与关切,声音中带着一丝责备:“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 然而,很快她便察觉到儿子满怀心事的样子,心中不由得一紧,“怎么啦?有心事啊?”
江南添拖着沉重的脚步,无力地瘫倒在沙发上,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问道:“妈,如果你结婚前知道爸好赌,还败光了家产,你还会嫁给他吗?”
母亲微微一愣,跟着他一起坐到沙发上。听到他的问题,母亲皱起眉头,疑惑地问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等江南添回答,母亲的眼神渐渐转变成失落,她缓缓开口:“如果知道他是这样的人,我也还是会嫁给他。”
江南添坐正身子,满脸疑惑地追问:“为什么?”
“人哪里会预知啊。你爸赌钱也是在婚后,婚前他人好,对我好,对身边的人也好。当时我们是真的幸福,是人人艳羡的一对。后来啊…… 后来的事谁也预料不到……” 母亲说着,眼里满是回忆,那回忆中似乎有甜蜜,有苦涩,有无奈。
“那你…… 恨他吗?” 江南添小心翼翼地问道。
“恨…… 恨他给我留了你这么个小王八蛋。赶紧洗手吃饭去。” 母亲眼里的悲伤瞬间转变成了宠溺与嗔怪,仿佛刚才的忧伤只是一场短暂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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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