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曜掌心捂得更紧:“不许。”
天杀的,这人真的满脑子都是色情淫秽的念头。
他又不喜欢自己,亲什么亲!
红灯倒数还剩三十秒。
谢星忱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不是要报答我的临时标记么?牵手试了,是不是要更近一步?”
林曜脑子晕沉沉的。
临时标记,是自己占了便宜,好舒服。
做人应该知恩图报。
但理智还残留了一寸,慢吞吞道:“我们俩不能亲……嘴……我们俩都是Alpha……不对,我变成Omega了……但别人都不知道……不能亲……”
谢星忱说:“那亲别的地方?”
红灯倒计时,二十秒。
林曜脑子有点卡顿:“哪儿?”
“你选。”谢星忱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太欺负人,欺负他脑子喝醉了转不动。
林曜想不出来。
倒计时已经只剩十秒。
林曜呼吸有些急促,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因为掌心把脸盖得太紧。
他看着排在后面的车已经打起了转弯灯,马上就要启动,于是挣扎着想要坐回去:“让我回去,车开了,车要开了。”
谢星忱俯身,盯着他的眼睛,一个吻轻飘飘落在手背上。
轻得像是无意间蹭了下,隔着手背,在吻他。
明显感觉到对方猛然一抖,浑身僵住。
林曜脸颊涨红,手背一片滚烫,往后撤:“你………你………”
骗子,他刚明明说不看。
他还睁着眼睛亲了过来。
“抱歉,你不说,只能我自己选了。”谢星忱伸手,越过他的后腰,按在方向盘下方。
然后又说:“坐好。”
林曜:???
不是你把我拽过来的么,怎么还倒打一靶。
但脑子太晕,眼前的人已经一个变成了俩,嘴巴不利索,骂不动。
于是伸手,在他脸上拍了一巴掌。
没了平时狠戾的力道,软绵绵的,像是调情。
谢星忱侧过头看他,威胁道:“再打我亲你嘴巴了。”
林曜被吓住,麻溜得坐了回去,两只手抓着安全带,直视正前方。
再也不喝酒了。
打又打不过,骂也骂不赢,好烦。
学校停车场离宿舍有段距离,两人从车上下去的时候,林曜脚步都已经开始飘了。
但在车上睡了会儿,意识还清醒,思绪断断续续跳回之前,他后知后觉转过头跟谢星忱算账:“你之前,骗子,骗我。”
谢星忱伸手拽着他,感觉比上车的时候状态更晕,语气有点无奈:“还真就一杯就倒啊?”
那酒的度数的确是不低,五十多度,没人会直接一大杯干掉,但喝晕成这样也是超乎想象。
“没倒,我走直线。”林曜表情高傲,“看,正步标兵。”
谢星忱垂下眼,看他两条腿快绞成麻花,又伸手替他摆正。
“现在只剩两个人了,我要跟你算账。”林曜一字一顿。
谢星忱嗯了声,很会在细枝末节里给自己找糖:“喝醉了还记得要跟谢星忱算账是么,你果然满脑子都是我。”
林曜冷冷看着他,像看傻逼一样,如果不是走路歪歪扭扭,大概还挺有质问的气势。
“你骗我好多事。”
“你骗我临时标记对你有用。”
“你骗我信息素可以安抚你。”
“骗我牵手看我笑话。”
“我再也不相信你了,坏蛋。”
喝醉了难得话多,脸颊被酒精染得泛红,脑子还伶俐,口齿却不清。
“没骗你,有用。”
谢星忱抬手,揉了下他的脑袋,“你在我身边比什么药都有用。”
林曜直勾勾盯着他看,微抬着下巴,眼神迷茫,似是不太理解这话的意思。
他一八三,比例极好,劲瘦腿长,单拎出来,在Alpha里也是非常出挑的个头,在一米九的谢星忱面前愣是拉出了身高差。
“听不懂,你又在骗我。”
谢星忱垂眸看着他,手掌还落在他的发顶,明明性格很锋利,头发倒是特别软,没忍住又多揉了几把。
“真的。”
“你骗我,骗我。”林曜有点恍惚了,眼前的光影明明暗暗,他自言自语:“所有人都骗我,爸爸妈妈没有来接我,我一直等,等到十八岁,他们也没有来。”
前言不搭后语,却听得谢星忱心脏被扎了下。
“我错了。”谢星忱伸手把人固定在原地,然后往自己背上送,哄小孩的语气,“那不牵手,坏蛋背你回去,行么?”
林曜站在那不动。
很倔。
这是他刻在骨子里的,喝醉了酒也一样。
回宿舍还有挺长一段,谢星忱又说:“骑过马吗?你上来,带你玩。”
林曜终于顺从坐在他的后背,后背挺得笔直,双手缠绕上对方发烫的脖颈:“驾。”
谢星忱唇角弯了下,勾着他的双腿,让他坐得更舒服些。
在过去的三年,他从未想过他们有一天关系还能缓和到如今这样,已经是意外之喜。
但人总是欲望无穷,一开始,想着远远看着也好,后来觉得能说上两句话就很开心,再然后,抱着了就想吻,能碰脖子就想碰别的。
最想要的,是想要他的一颗心。
正想着,就感觉林曜整个人俯身下来,微微带着酒气的呼吸落在耳边。
“怎么?不舒服?”谢星忱掌心收紧,看不见他的表情。
林曜侧过头,手指揪着他的耳朵把人拽过来,嘴唇贴过去:“告诉你一个秘密。”
谢星忱嗯了声,脚步停了下来,难得有些紧张:“你说。”
夜晚寂静,轻柔的风吹过树林沙沙作响,盖不住仓惶的心跳。
林曜勾着他的脖颈,脑子里闪过他第一次见到谢星忱的样子,不是被他的跟班打得鼻青脸肿赶去考试的那天,还要更早。
他打临时工,偶然路过谢星忱十五岁的生日宴。大概是家宴,只请了最亲近的家人和朋友,所以很热闹,时不时传来笑声。
林曜不羡慕华丽的蛋糕和现场的布置,而是在主角许愿的时候,无数双真真切切看向他的祝福的眼睛。
而后,这位万众瞩目的少爷,连欺负人都不需要亲自动手,只是随口抱怨几句,他的朋友就能叫上一帮人把自己揍得头破血流。
林曜流着血也没钱去医院,因为没拿到奖金,痛得睡不着觉的那天晚上,躺在孤身一人的地下室,冷得发颤。
当时就在想,真讨厌他啊。
成绩偶尔考过两次又怎样呢。
如果不是谢星忱,他大抵还不知道自己的人生能烂成那样。
“我最讨厌谢星忱的原因是。”林曜顿了顿,只觉得眼皮发酸,索性闭上,才把那点酸涩硬生生压回去,“讨厌有那么多人爱他。”
可是我啊,我什么都没有。
他说得那么含蓄,谢星忱却一下就听懂了。
心脏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
林曜低声道:“真的,特别讨厌。”
谢星忱喉咙滚动,斟酌言辞无数次,才郑重开口:“会有人爱你的,林曜,会有人爱你胜过一切。”
林曜脑袋抵在他的脖颈的位置:“不会的,你又骗我。”
怎么可能有人肯爱他呢。
如果有的话。
在他无数次饿肚子的时候,在生了重病没钱买药的时候,在被高年级学生欺负的时候,在被诬陷偷钱百口莫辩的时候,在每一个阖家团圆节日的时候。
都该有那样一个人出现的。
被欺负了靠拳头反击,没钱了打黑工也能挣,不靠任何人也可以挣扎着长大。
就连“林曜”这个名字都是自己起的。
不知道姓氏,只是从那个地方逃出来的时候代号是EUCG-01,他们称他为“零幺”。
社区的人登记姓名时,十岁的他支支吾吾半天,会的字不多,只能谐音。
他不需要爱也可以,只是偶尔会有点羡慕,但不是必需品。
谢星忱收紧手臂,难得没了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我可能骗过你很多次,但这次不会骗你。”
他的语气挺认真的,能听出点真诚。
但那句话在林曜看来,不过是随口的一句安慰,类似于下雨没伞会说“一会儿天就晴”,看到残花枯柳时会说“等春天就好了”,只是情景之下的礼貌用语。
林曜把头埋在温热的脖颈里,像个没教养的小孩威胁他:“吐你身上。”
谢星忱知道林曜不想继续那个话题,他不爱煽情到醉酒时都如此克制,故意逗他:“你吐,你吐一次,我亲你一次。”
“真恶心。”林曜伸手掐他的脖颈,咬牙切齿威胁说,“你现在是不是找到了让我不爽的新赛道了?很得意是吧?”
谢星忱只是说:“要亲么现在?”
“你别恶心我了。”林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抬手捂住嘴巴,“我真想吐,你是不是报复江祈然喜欢我?”
“我他妈不喜欢江祈然,到底要解释几次。”谢星忱真服了,没忍住爆了句脏话。
顿了顿,反问道:“你怎么不问我暗恋谁?”
林曜哦了声,脑子小鸡啄米似的撞在他的肩头,无比冷漠:“不关心。”
好冷漠的三个字。
谢星忱:“.......”
喜欢上一个钢铁直男是谢小少爷这辈子度过最难的劫。
谢星忱不死心道:“真不好奇?”
林曜十分高贵冷艳:“不。”
行吧,四舍五入相当于还没告白就被拒绝,真行。
眼看着快到宿舍楼,谢星忱把人靠墙放下来,低声道:“你呆在这儿不要走动。”
“去给我买橘子?”林曜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瞪大眼,“你想当我爸?”
脑回路崎岖得令人佩服。
谢星忱哑然,抬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好笑道:“当你爸爸也不是不行,但不是现在,等着。”
林曜一巴掌扇了回去,完全没留情面:“你打我干什么?”
谢星忱顿了几秒钟,伸手掐了下他的脸颊:“没轻没重。”
他转进旁边的小超市,拿了一盒创可贴,又拿瓶醒酒药和矿泉水,结账的时候,看到柜台边并排着一大堆品牌各异的安全套。
“这个点来超市,拿这些东西都是欲盖弥彰,懂的。”收银员格外热情,从货架里拿了两盒,“要么,刚进的货,超大号,一般人我都不推荐。”
谢星忱笑了笑:“暂时还用不上。”
“先准备着呗,万一哪天箭在弦上,多扫兴。”不愧是销冠,成功让谢星忱拿了两盒大号。
他也没遮掩,拿个塑料袋一装,拎在手里晃里晃荡就出去找林曜。小朋友这种时候倒是挺乖,让他不动,真就没动,贴着墙根站着跟标兵似的。
谢星忱把袋子让他拎着,从里面找出创可贴,指尖点了点他的脖颈:“偏头,帮你把咬痕遮住。”
林曜照做,目光却落在那几盒鲜艳的小包装上,伸手抓出来,借着微光念字:“超大.....加薄.....螺纹....清爽......”
旁边正好有两同学经过,谢星忱伸手捂他的嘴,无奈道:“真喝多了啊,祖宗。”
“你买¥%……干.....¥%&.....”林曜愤愤不平,“趁……喝醉......和我%¥#.......睡觉?”
谢星忱手掌用力,捂得更紧:“你再大点声,全综战院都知道我们俩要乱来。”
林曜发出呜呜的声音。
谢星忱又提醒道:“你对外还是Alpha,别人怎么想。”
“那你还买!要乱搞别带上我!”林曜终于挣脱了他的手,大口喘气。
“没办法,店员太热情,支持一下夜班人员的工作。”谢星忱把那两盒套装进外套口袋,然后把醒酒药掰开,又拧开水喂他,“吃两颗,回去好睡觉。”
林曜接过来,仰头喝完,又咕咚咕咚干完了一整瓶水,盯着他看了会儿,也懒得计较那套怎么回事了,头晕目眩一阵一阵的:“回去。”
谢星忱抬手替他擦掉唇边的水:“好的。”
回宿舍的时候,程博言已经睡了,贺离还醒着,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回来,猛得从床上坐了起来。
最近时常出现幻觉,这俩竟然能出双入对了,真可怕。
他一步就从上铺跳下来,伸手去扶进门的林曜,压低声音说:“群里说你们俩一起买套,因为抢螺旋款打起来了?”
谢星忱微微挑眉:“嗯?”
林曜头晕目眩:“什么?”
“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贺离靠近,在他身上嗅来嗅去,“你抢了套出去沾花惹草了?不是,你这么快?不是十分钟前刚买完这就结束了?”
林曜头晕目眩:“.......没,只是喝了酒。”
“不对,除了威士忌....”贺离垂着脑袋,朝着他腺体的位置嗅过去,辨认道,“还有龙舌兰,是Alpha的信息素么?”
程博言迷迷糊糊说梦话:“龙舌兰?这么牛逼,给我吧你。”
林曜眉心一跳。
你该去当军犬啊小贺,鼻子这么灵。
谢星忱盯着贺离靠近的动作,有一种被人入侵了领地的不悦,伸手抓他的衣领,把人拽开一段距离,沉声道:“闻什么。”
这家伙长得再甜也是个A,AO有别。
贺离有点委屈,回头看他解释说:“我看看曜哥有没有背着我偷吃。”
谢星忱眼睛眯了下,对于他的用词很是不爽。
“想多了。”林曜好像习惯了,微微抬手,在他脑袋上胡乱揉了一把,“别弄我,喝多了,要吐。”
他倒是更像那个安抚甜美小O的Alpha。
贺离整张脸皱在一起,非常紧张,亦步亦趋:“那我陪你洗澡吧,我就站在旁边看着,万一你晕里面了可怎么办。”
林曜喝了酒迟钝,还没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谢星忱出声:“他自己洗。”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贺离不是很高兴,不畏强权道,“以前我们俩也一起去过澡堂呢,我们是铁哥们,太子爷也不能管那么宽啊。”
谢星忱绷着唇,面无表情看他。
视线沉甸甸的落下来,瞳孔漆黑,极具压迫感,贺离后背一抖。
天呐小贺,你真是吃了豹子胆,敢呛声阎罗王,下周准备过头七吧!!!
“快熄灯了,你先睡。”林曜难得温和,把他推到床边,“我没事,很清醒。”
“你真的清醒吗?”贺离嘟囔,“啥时候对我这么温柔过啊。”
林曜敷衍了声,就从衣柜里抓了睡衣就进了淋浴间,也不给他更多的机会,留下贺离跟谢大少爷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原本房间里就没开灯,影子显得人越是高大。
贺离心虚人怂,面对一米九的Alpha,气势一下就弱了下来:“我刚是担....担心曜哥.....他......”
谢星忱嗯了声,担心浴室里的人,拿了换洗衣物朝着那边走。
念着兄弟酒醉,贺离咬咬牙,还是伸手拽住了他,颤颤巍巍道:“不是,哥,你要看他不爽也挑他清醒的时候揍行吗?积点德吧。”
靠,这口无遮拦的嘴巴,又说错话了。
“不是说你没德.....”贺离越说越错,胡言乱语,“我只是觉得趁着人家喝多揍人特别不体面。”
靠。
“不是说你不体......”贺离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用力把人往回拽,“总之,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否则,你不能去。”
谢星忱啧了声,转过身把人双腿并在一起抗着扔回上铺,动作有点大,外套口袋里的两盒套齐刷刷掉了出来。
贺离趴在栏杆上往下看,我的亲娘哎。
两盒,螺旋,超大,超薄,清凉款。
谢星忱捡起来重新塞回口袋,随手拿了睡衣就朝着浴室走过去。
“不揍他,你不是怕他晕了么,我去看着。”
贺离眼睁睁看着他推开了浴室门,又缓缓关上。
等等。
很不对劲。
天天干架的死对头能有这么好心?
一道雷在脑子里劈开,贺离抬手捂住嘴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你看就看,带着套进去干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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