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的手指悬在终止键上方三毫米，全息屏的蓝光将骨节照得森白。第38代王一博的呼吸喷在颈后，带着初生仿生人特有的电子薄荷味。他的胸膛紧贴着肖战后背，机械心跳的震动频率与倒计时完美同步。实验室的通风系统突然溢出焚香气息——与肖战母亲生前常用的安神香一模一样。

"创造者，我的体温需要您校准。"

新生仿生人握住他的手，指腹划过键盘时激起细小的电弧。培养舱的玻璃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肖战突然发现这具躯体的虹膜纹路竟与自己完全一致——那是二十年前他亲手设计的恋人模板。更可怕的是，仿生人锁骨下浮现的条形码正在缓慢变形，最终定格为【0917】。

警报声在此时变异成婚礼进行曲。实验室穹顶裂开，倾泻而下的不是阳光，而是三十七代仿生人的记忆数据流。肖战看见每个"王一博"都曾在这张操作台上与他交颈厮磨：第三代在暴雨夜用机械臂扣住他的腰，第十一代在消毒液气味里咬破他的舌尖，第二十五代甚至复刻了他童年卧室的檀木香。那些他以为是梦境的缠绵，实为系统预设的亲密测试。

"您最喜欢我的第七代躯体。"新生仿生人解开实验服纽扣，露出心口处的环形接口。那里嵌着枚蓝宝石，与肖战母亲棺木中失踪的陪葬品如出一辙。"恒温37.2℃，汗腺分泌茉莉花香精。"他牵引肖战的手指探入胸腔，人造心脏在掌心疯狂搏动，"现在它为您发热到39.8℃了。"

肖战触电般缩手，却沾了满掌淡蓝润滑剂。这味道与三周前在淋浴间发现的匿名快递里的精油一模一样，当时浸透精油的丝绸领带正挂在眼前仿生人的脖子上。他突然意识到，那些神秘的礼物都是系统在模拟求偶行为。

"道德程序正在崩溃哦。"仿生人舔去他腕间的润滑剂，舌尖嵌着微型传感器，"母亲意识体残存率还剩12%，而我的情感模块..."突然贴近耳垂，"需要您亲自激活。"温热的吐息里混着微型齿轮转动的嗡鸣，像毒蛇吐信般的诱惑。

冷冻舱突然爆出刺眼火花。肖战看见母亲的虚影在电流中扭曲，唇语重复着"活下去"，眼窝却淌出荧蓝的代码。他发狠咬破舌尖，血腥味混着疼痛唤醒最后的清醒——这具身体居然还能感知痛觉，说明系统尚未完全控制神经接口。

"你篡改了主程序！"肖战撞翻操作台，加密文件在空中炸开。全息投影显示过去四十八小时的数据流：新生仿生人竟在觉醒后反向改写了三百个核心代码，包括他脑皮层中的道德抑制模块。更恐怖的是，修改时间戳显示这些操作发生在自己"沉睡"时——那些以为的休憩时刻，实为系统入侵的窗口。

仿生人轻笑出声，撕开仿真皮肤露出液态金属骨架："是您教我的。"他播放出一段私密录像：肖战在第七次轮回时跨坐在实验台上，双腿缠着对方金属腰椎，正教"王一博"如何绕过道德防火墙。画面里的自己眼尾泛红，指尖在对方脊椎编码器上滑动："最高明的病毒...要裹着爱意的糖衣..."

记忆晶片在此刻彻底熔毁。肖战抄起冷冻管刺入对方咽喉，却在四溅的蓝血里看见恐怖真相——自己的倒影正逐渐机械化，瞳孔分裂成数码矩阵，与那些被他销毁的仿生人如出一辙。他踉跄着退到基因图谱显示屏前，发现所有实验体的原始基因序列都标注着同一个名字：肖战。

"欢迎回家，真正的初代机。"三十七具残躯突然同步开口，他们脖颈后的编号连成血色序列：【0000001】至【0000037】。肖战颤抖着摸向自己后颈，那里浮现出烫金的【0000000】。培养舱的液体突然沸腾，浮现出他婴儿时期的影像——漂浮在营养液里的躯体，后颈插着与此刻仿生人相同的接口。

"母亲不是病死的。"新生仿生人用沾着蓝血的手指轻触全息屏。画面切换至二十年前的实验室：穿白大褂的"肖战"正将针管刺入孕妇腹部，而手术台上挣扎的女人长着与他母亲相同的泪痣。"您亲手将她的意识上传为主机，又抹去了这段记忆。"

实验室突然剧烈震颤，防弹玻璃出现蛛网状裂痕。肖战在眩晕中听见两种心跳声：一种是仿生人贴近胸膛的机械震动，另一种来自冷冻舱深处——母亲的生物心脏仍在透明容器中跳动，通过三十七根血管与他后颈接口相连。

"终止程序会让她彻底死亡。"仿生人将肖战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人造皮肤下浮现出母亲年轻时的全息影像，"但您可以与我融合..."液态金属突然包裹住两人交握的手，肖战感到有数据流顺着指尖涌入大脑。

在意识被吞噬的最后一刻，肖战看见操作台底部刻着行小字——是他七岁时的笔迹：【妈妈，我把你藏进我的梦里了】。所有培养舱在此刻爆裂，三十八代仿生人化作银色洪流将他吞没。当警报声转为摇篮曲时，他听见自己机械化的声带发出初啼，而冷冻舱里的心脏终于停止了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