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响起,英语老师刚走出教室,宋亚轩就转身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药盒。
"医务室拿的。"
他推了推药盒,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你脸上...需要处理一下。"
刘耀文盯着那个印着红十字的塑料盒,喉结上下滚动。
他没想到宋亚轩会注意到这些细枝末节——通常这种时候,没人敢靠近他,大家都怕被他“狙”。
"不用。"
刘耀文别过脸,下巴的伤口随着这个动作又裂开一点,隐隐约约有血渗出来,"小伤。"
宋亚轩没说话,直接拧开碘伏瓶盖。
棉签沾着褐色液体悬在半空,像个小问号。
前排几个同学偷偷回头,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射。
刘耀文能猜到他们在想什么——"劳改犯的儿子"和"转校生",多么奇怪的组合。
"看什么看?"刘耀文突然拍桌而起,椅子腿在地面刮出刺耳声响。
人群立刻作鸟兽散。
宋亚轩的手抖了抖,碘伏滴在课桌上,晕开一小片棕黄。
"对不起。"刘耀文颓然坐下,声音闷在胸腔里,"我不是冲你。"
宋亚轩摇摇头,棉签轻轻落在刘耀文下巴的擦伤上。
碘伏接触伤口的刺痛让刘耀文肌肉绷紧,但他没躲。
"他经常这样吗?"宋亚轩突然问。
"谁?白泽叶?"刘耀文嗤笑一声,"欺软怕硬的怂货罢了。"
棉签移到下巴的伤口时,宋亚轩的手指不小心蹭到刘耀文的喉结。
两人同时僵住,宋亚轩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那个..."宋亚轩慌乱地撕开创可贴包装,"李老师说要请家长..."
刘耀文的表情瞬间冷下来:"我妈来不了。"
宋亚轩贴创可贴的动作顿了顿,没追问。
教室里嘈杂的人声突然变得很远,只剩下创可贴撕开背胶的细微声响。
"我爸在..."刘耀文盯着黑板上的英语板书,后槽牙咬得发酸,"服刑。"
创可贴"啪"地贴上伤口,宋亚轩的手指很凉。
刘耀文等着看对方脸上出现那种熟悉的、混合着怜悯和避之不及的表情。
但宋亚轩只是收起药盒,说了句:"下午体育课我帮你请假吧。"
刘耀文愣住了。
没有多余的安慰,没有尴尬的沉默,就像他只是说了句"今天下雨了"一样平常。
"不用。"
刘耀文听见自己说,"又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是啊,又不是第一次打架了。
午休时分,刘耀文被叫去教务处。
透过磨砂玻璃,宋亚轩看见里面站着个身材高大的身影,轮廓像极了刘耀文。
"那是...?"宋亚轩问刚从教务处回来的同学。
"刘耀文他爸呗。"同学压低声音,"听说减刑提前释放了。"
教务处突然传来巨响,像是椅子被踹翻。刘耀文的声音穿透门板:"用不着你管!"
门被猛地拉开,刘耀文冲出来时眼眶发红,差点撞上守在门口的宋亚轩。
他愣了一秒,随即抓住宋亚轩的手腕就往天台跑。
顶楼铁门"咣当"一声撞在墙上,夏日的热风扑面而来。
刘耀文松开宋亚轩,一拳砸向水泥护栏。
"凭什么..."刘耀文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凭什么他一句话就能毁掉我妈的人生,现在又想来毁我的?"
宋亚轩安静地站在一步之外,看着刘耀文的背影在烈日下颤抖。
他想起自己每次转学前夜,也是这样对着行李箱无声崩溃。
"我六岁那年,"刘耀文突然转身,后背靠着护栏慢慢滑坐在地上,"他醉酒驾车,撞死了人。"
阳光太刺眼,宋亚轩看不清刘耀文的表情,只看到他T恤领口被汗水浸透的深色痕迹。
"受害者家属来学校闹过。"
刘耀文扯了扯嘴角,"白泽叶是我的小学同学,这些他都知道。"
宋亚轩在他身边蹲下,两人的影子在滚烫的水泥地上重叠成一个小黑点。
"我爸爸..."宋亚轩斟酌着词句,"上次家长会,他连我读几班都不知道。"
刘耀文抬头看他,宋亚轩的侧脸在逆光中近乎透明,能看见细小的绒毛。
"我妈说我是累赘。"
宋亚轩笑了笑,那笑容让刘耀文心脏揪紧,"每次转学,她都希望我能'变得正常点'。"
一只麻雀落在护栏上,歪头看着两个少年。
远处操场传来体育老师的哨声,悠长得像一声叹息。
"你很好。"刘耀文突然说,"比他们都好。"
宋亚轩转头看他,微风吹过少年的脸庞,下巴上还留着今天早上他为他贴的创可贴。
此时,刘耀文已经站起来,伸过来的手心里还有护栏留下的红印:"走吧,翘课去小卖部。"
下楼梯时,刘耀文的手很自然地搭上宋亚轩的肩膀。
这一次,宋亚轩没有僵硬,反而往他那边靠了靠。
拐角处的阴影里,白泽叶叼着烟冷笑:"果然物以类聚啊。"
刘耀文握紧拳头,却被宋亚轩拉住衣角。
宋亚轩摇摇头,眼神干净得像初雪:"不值得。"
阳光穿过楼梯间的窗户,在他们脚下投下一格一格的亮斑。
刘耀文突然觉得,那些关于父亲的阴霾、关于流言蜚语的刺痛,在这一刻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了。
要是能一直这样,该多好……
「我的青春也不是没伤痕」——《达尔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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