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景僵了一瞬,随即恢复平静。“你来做什么?”
祝安阳歪着头,用甜腻的声音说:“哥哥忘了吗?今天我们初三学生来一中参观。”她故意环顾四周,“老师说这边有琴房,我就过来看看。没想到哥哥弹得比以前更好了呢...我还以为那次之后你再也不会碰钢琴了。”
祝景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祝渊的眼神瞬间结冰。
“不过,”祝安阳突然凑近,“哥哥刚才在和谁说话呀?我怎么没看到人呢?”她天真地眨着眼睛。
“我,要,杀,了,她。”祝渊一字一顿地说,声音里压抑着暴怒。
祝景面无表情地合上琴盖。“与你无关。”
“哥哥怎么能这么说?”祝安阳委屈地撅起嘴,“我们可是亲·兄·妹呀。”她刻意拖长了最后三个字。
祝景深吸一口气:“不劳你费心。我只是学习压力大,自言自语而已。”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妹妹,“人都会这样,对吧,妹·妹?”
祝安阳笑容不变:“那哥哥要注意身体哦~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有空多回家看看。”转身的瞬间,她的表情骤然阴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居然还能弹琴...不过没关系。”远处传来同学的呼唤“阳阳,你好了吗?我们该走啦。”,她又恢复了甜美的模样:“来啦!刚遇到我哥哥多聊了几句~”
——
琴房里,祝渊气得来回踱步:“他妈的,装什么小白莲啊?做的他妈都是什么恶心事?那什么狗屁家人也是眼睛瞎掉了,才会那样宠着她!当年就该拉着她一起!”
“够了!”
“怎么?我说错了吗?"祝渊冷笑。
祝景摇摇头:“都过去了。那家人...与我再无瓜葛。”
祝渊突然安静下来,声音有些发抖:“可他们那样对你...”他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狗,倔强地别过脸。
祝景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别担心。”
“谁、谁担心你了!”祝渊耳尖通红,“我就是嫌你太怂!要是哪天想报复了...我帮你。”
“嗯。”
祝渊突然抓住他的手:“会疼吗?”
“有一点。”
少年的眼眶瞬间红了:“那时候...你一定很疼吧。”一滴泪砸在琴键上。
祝景怔住了。他没想到这个整天叫嚣着要杀人的第二人格,此刻哭得像个孩子。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轻声说:“都过去了。”
——
时间回到4年前
那时的祝景刚上初二,成绩依旧稳居年级第一,但曾经会摸着他头说“小景真棒”的父母,如今只会淡淡地丢下一句:“继续保持。”
十四岁,是个开始明白许多事的年纪。
他渐渐意识到两件事——
第一,妹妹恨他。
第二,这个家,似乎没人再爱他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祝安阳会讨厌自己。起初,他以为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于是小心翼翼地讨好她——帮她整理书包、给她带喜欢的零食、甚至放弃自己的钢琴练习时间陪她玩。
可换来的,永远是她冰冷的眼神,和一句:“别假惺惺的了。”
后来,他放弃了。他不再试图靠近她,只是沉默地学习、练琴、吃饭、睡觉,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
直到11月11日——他的生日,也是祝安阳的生日。
家里张灯结彩,蛋糕上只写着“祝安阳生日快乐”,没人记得,今天也是他的生日。
他习惯了被忽视,所以只是安静地回到房间,关上门,听着外面欢快的笑声。
可即便这样,祝安阳还是不肯放过他。
那天晚上,她闯进他的房间,当着他的面,把他珍藏多年的画——幼儿园时画的全家福——一点一点撕碎。
那是他第一次对她发火。
“你为什么要撕它?!”
祝安阳没有回答,只是后退一步,眼眶瞬间红了,像是被他吓到了一样。下一秒,父母和大哥冲了进来,而她躲在他们身后,怯生生地说:“哥哥……好可怕……”
父母皱眉看着他:“祝景,你干什么?妹妹还小,不懂事,你让着她点不行吗?”
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那天晚上,他跪在地上,一片一片地拼凑那幅画,可眼泪砸在纸上,墨迹晕开,再也拼不回去了。
他最后一张全家福,也没了。
从那以后,他彻底收起了所有期待,变得疏离、礼貌、不再争执。
他以为,这样就能平静地过下去。
可命运没打算放过他。
在祝安阳13岁生日那天,她站在楼梯口,看着他,笑着说:
“哥哥,你为什么总是这么优秀呢?”
然后,伸手,狠狠推了他一把。
他摔下去的时候,听到她说——
“我讨厌你。”
他记得自己躺在血泊里,手疼得几乎失去知觉,而模糊的视线里,父母和大哥围在祝安阳身边,轻声安慰她:“别怕,阳阳,不是你的错……”
后来,医生告诉他,他的手伤得很重,虽然能恢复,但再也不能长时间弹琴了。
从那以后,每当听到钢琴声,他的手指都会不受控制地颤抖。
——
“别想了。”祝渊突然抱住他,把脸埋在他肩上。温热的泪水浸透校服。“以后...我不会再让你疼了。”
“祝景,”他低声问,“那时候……你在想什么?”
祝景沉默了很久,才轻轻开口:
“……好疼啊。”
不是手疼。
是心里,空了一块,再也填不上的疼。
琴房外,秋叶簌簌落下。两个伤痕累累的灵魂,在暮色中紧紧相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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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