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晚宴

　　“哎呀，所以你到底去不去嘛！”天台上，两个Omega靠在一起，南风和跺了跺脚，皮鞋在水泥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去吧去吧，我们一起啊。”

　　南风和的父母同样是基地高官，因此她也会参加这场晚宴。此刻，她正在极力劝说王一博和肖战一同出席。

　　“虽说现在人人都知道你们俩的婚事，但是你的Alpha可是肖战哎，共和国最年轻的上将，年轻有为又风度翩翩，”她夸张地比划着，“你知道有多少Omega做梦都想被他标记吗？”

　　王一博当然知道——每次肖战出席什么活动，总有一群单身Omega假装偶然路过，香水味浓得能熏死一头Alpha。

　　“你们结婚后还没一起在正式场合露过面呢，”南风和继续煽风点火，“这正是一个宣誓主权的好机会啊！”

　　“可是……”王一博皱着眉头，还有点犹豫。

　　他性格内向，并不喜欢这种觥筹交错的场合，太多陌生的目光和虚伪的寒暄会让他招架不住。而且哥哥说得对，他大后天还有考试，学业为重，其实他不应该去的。

　　可如果真的不去……

　　“沈禾萱和程雅芝都会去哦。如果肖战喝醉了，和她们其中一个旧情复燃，或者酒后乱性，那怎么办？你得去。”南风和在王一博耳边念叨。

　　王一博摇头：“他从来不喝酒。”

　　南风和想了想：“那如果有人趁你不在，故意在他喝的水里加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呢？然后颠鸾倒凤，借机上位……”

　　王一博有点无语地睨她一眼，忍俊不禁：“你霸总小说看多了，那种药是禁品，哪有那么容易弄到啦。”

　　“哎呀！”南风和摇了摇王一博的手臂，“你就说你去不去吧！你要是完全不在乎他，他和别的Omega发生什么你都不在乎，那你就别去，随便别的Omega对他献殷勤，就算他和前任缠缠绵绵你也不管！”

　　“……”

　　王一博的眼前浮现出肖战被其他Omega环绕的画面。

　　明知南风和说的是假的，也明知自己是肖战唯一喜欢的Omega，但王一博就是控制不住地想，虽然没有和她们正式交往，但年轻的Alpha和Omega在一起，哥哥真的从没有过片刻心动？

　　沈禾萱和程雅芝的模样交替浮现在王一博眼前，一个温柔多情，一个成熟迷人。

　　“……”

　　他咬了咬牙，下定决心：“我去！”

　　南风和立刻笑弯了眼，欢呼一声：“这就对了！捍卫爱情，人人有责！”

　　王一博的脸颊发烫，盯着远处被夕阳染红的云朵，掩耳盗铃地解释道：“主要是我很少参加这种宴会，有点好奇……”

　　南风和捂着嘴笑个不停：“好好好，是因为好奇~不过既然要去，可得好好打扮！你可是肖战的Omega，总不能被那些莺莺燕燕比下去吧？让所有人都好好看看，你才是肖战明媒正娶的伴侣。”

　　回家的路上，暮色渐浓。

　　王一博推开画室的门，松木的清香扑面而来。肖战低沉的笑声传来："小画家回来了？”

　　王一博走进画室，看见肖战正站在他的画架前，手里拿着他昨天画的素描本。

　　Alpha今天穿了件深灰色高领毛衣，衬得肩线格外挺拔，金丝眼镜后的眸子含着笑意。

　　“听说……”肖战慢条斯理地翻动纸页，“有人因为吃醋，要去参加晚宴了？”

　　“我才没有！”王一博冲过去想抢回素描本，却被肖战顺势搂住腰，按进怀里。信息素温柔地包裹上来，让他瞬间腿软。

　　“这是什么？”肖战一手搂着王一博，一手举着素描本，翻开的那一页上画着一个反复涂改后的模糊人影，一眼就能看出是上将。

　　王一博耳尖通红，肖战低笑着吻了吻他发烫的耳垂：“小醋包。”

　　他从画架后拿出一个长条形的礼盒：“正好，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盒子里是一支定制的画笔，笔杆上刻着松枝缠绕桃花的花纹。笔杆上沾染了肖战的信息素味道，光是拿在手里就让王一博指尖发麻。

　　“喜欢吗？”上将俯首吻了吻Omega的额头，低声感叹，“真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的松木香只为你一个人着迷。”

　　王一博被他亲得晕乎乎的，忍不住小声嘟囔：“……狡猾。”

　　——居然能想到把自己的信息素味沾染到画笔，让他在画画的时候也必须想起自己，不是很狡猾吗？

　　肖战笑得更深了，突然将王一博拦腰抱起放在画桌上：“还有更狡猾的。”

　　他伸手沾了一抹调色盘上的桃红色颜料：“想试试在画布以外的地方……画画吗？”

　　颜料罐被打翻在地，松木香与桃子汽水的气味交织在一起，甜得让人心尖发颤。

　　……

　　结果真的到了晚宴这一天，王一博还是后悔了。

　　水晶吊灯折射出的碎光像一场金色的雨，落在他握着玻璃杯的指尖。他小口啜饮着杯子里的石榴汁，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肖战身上。

　　——他的Alpha正在和程雅芝侃侃而谈，看上去相谈甚欢。

　　Alpha挺拔的身姿在军装衬托下格外醒目，双眸含着温润笑意。程雅芝本人看起来也比照片上更加光彩照人，香槟色的礼服勾勒出曼妙身姿，钻石耳坠随着她优雅的动作轻轻晃动。

　　她和肖战站在一起，即使有王一博这个正牌夫人在，还是有人小声赞叹着上将和程小姐的般配。

　　“可惜啊，怎么就没成呢？”王一博听见有人在压低声音交谈。

　　另一个声音连忙制止道：“小声点！这种话私下说说就算了，别被王家小少爷听到……”

　　王一博垂下目光，纤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被他听见又能怎样？他又不能做什么。

　　南风和不知何时来到他的身边，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催促道：“你还在这里傻站着干嘛，快去打断他们呀！”

　　王一博摇了摇头：“还是算了，他们在谈工作的事，还是别打扰他们比较好。”

　　南风和恨铁不成钢地瞪大眼睛，小声道：“程雅芝的眼睛都快黏在你老公身上了，谈工作就是个幌子，我看她真正想和你老公谈的是恋爱。”

　　“……”王一博低低叹了口气。

　　早知道就不来了，看到这些，只是为他徒增烦恼。而且……

　　他抬头看向肖战身旁的程雅芝，不得不承认他们站在一起的确很般配。

　　南风和恨铁不成钢：“别叹气呀！上啊小啵，去宣誓主权。”

　　另一边，程雅芝优雅地撩了下波浪长发，红唇微扬，风情万种。她冲肖战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调笑道：“怎么样，那么久没见，我是不是比从前更漂亮了？”

　　肖战微微一笑，语气温和有礼：“程小姐一向光彩照人。”

　　“你还是这么会说话。”程雅芝轻笑。

　　肖战待人温和，从不吝啬对他人的赞美，以至于和他相处的时候，程雅芝一度以为肖战对自己也有好感。直到肖战和她提出不再见面，她才恍然意识到这些溢美之词只不过是他与生俱来的绅士风度。

　　那一刻，程雅芝才忽然发觉，上将看似温文尔雅、体贴周到，实则疏离淡漠，从不走心。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控制不住地被肖战所吸引。哪怕对方和王家小少爷的婚事几乎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她还是忍不住挑逗一二。

　　“我和你的Omega比，谁更漂亮？”她故意问。

　　“这个问题，叫我怎么回答呢？”肖战倏地笑了，“如果我回答他更漂亮，程小姐一定不满意，可如果要我回答程小姐更漂亮，我又实在不愿意。”

　　提到王一博，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柔和下来。程雅芝顺着肖战的目光，将视线落在王一博的身上。Omega看得出来年纪还小，并不擅长应对这种场合，怯生生的，像只误入华丽宴会的小兔子。

　　她莫名有些不甘心，言语中夹带了一丝讥讽：“你就是为了他放弃我？就因为他的家世能够帮助你在军中更上一层楼？”

　　肖战收回分给王一博的目光，表情变得严肃：“程小姐，这里人多口杂，请你慎言。”

　　他知道王一博喜欢胡思乱想，不希望再有关于他们的流言蜚语。

　　“难道不是吗？你拒绝了我，又拒绝了沈禾萱，然后选了他。我不好吗？我有哪里不如他？”

　　“你很好。”

　　“那你为什么偏偏喜欢他？”程雅芝想不明白。

　　她想不明白，其实肖战也未必想得明白。

　　程雅芝很好，沈禾萱也很好，可他为什么偏偏喜欢王一博呢？

　　“我也……不知道。”

　　上将抿着唇，微微思索了片刻，目光不自觉地追寻着王一博的身影，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真心的笑容：“但或许爱就是这样，没有办法。”

　　他和王一博之间，有利用，也有真心，但无论如何，最后是他得到了王一博。之前，得知王一博心有所属，他也想过放弃。可季向空不能照顾好他的宝宝。

　　他不会再给任何人机会，不管用什么见不得人的卑劣方法，他要和王一博在一起。

　　宴会厅另一端，不知道哥哥和程雅芝的对话内容，王一博怔怔望着相谈甚欢的两人，心一点一点往下沉。

　　明明他才是肖战的合法配偶，却连靠近的勇气都没有。沈禾萱也好，程雅芝也罢，每一个都比他更适合站在肖战身边。

　　眼圈有点微微的湿润，王一博知道此时此刻有许多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为了掩饰情绪的波动，他勉强露出淡淡的微笑，端起桌上盛满红酒的高脚杯一饮而尽。

　　酒精的灼烧感从喉咙蔓延到胃里，也压不住心底翻涌的酸涩。

　　南风和被他忽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惊呼道：“你慢点喝！”

　　“不是都说酒精可以麻痹神经吗？”王一博小声喘息着，眼尾泛起淡淡的红晕，“我想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