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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归

书名:鹤辞归 作者:笥苧 本章字数:2539 广告模式免费看,请下载APP

戌初的梆子声敲碎最后一缕霞光时,余鹤竹手中的狼毫正悬在“共赴昆仑山”的“赴”字上。笔尖金粉簌簌落在宣纸上,竟在横折处洇出半枚玉珏的轮廓——与顾叙辞药箱底层的裂痕严丝合缝。腕间红线突然绷直,像被昆仑山巅的风雪拽了拽,连着他胸前鹤羽纹路都泛起微光。

“该换墨了。”顾叙辞的指尖从他肩后绕过,替他续上松烟墨。月白袖口的星纹此刻已漫至肘弯,在暮色里明明灭灭,像极了昨夜他在药王谷梦境中见过的流萤。药箱不知何时打开,半支玉笔旁躺着母亲送来的玉珏残片,碎片边缘的缺口正对着药箱暗纹,发出蜂鸟振翅般的轻鸣。

雕花窗外飘来忍冬香气,混着若有若无的雪水味——是母亲在楼下熬第三茬忍冬露。余鹤竹忽然想起十岁那年的百草园,顾叙辞用忍冬藤替他包扎伤口时,指尖划过他腕间红痣,说“等你能尝出雪水甜,便带你去看昆仑山的初融”。此刻墨香里的雪水味格外清冽,竟比记忆中多了几分暖意。

“父亲今日去了同仁堂。”他忽然开口,笔尖在“赴”字收笔处顿出个小墨点,“我听见他问掌柜的,有没有能解‘情丝绕心’的药。”顾叙辞的手指在他肩上轻轻按了按,腕间红线与他的红痣相触,竟在宣纸上投下双鹤交颈的影子:“二十年前他烧了百草园的忍冬,却在你床头偷偷种了三盆。昨夜我看见他对着玉珏残片叹气,烟灰落了满袖。”

更鼓敲过八声,楼梯传来细碎脚步声。母亲抱着鎏金食盒推门进来,盒中盛着新烤的梅花酥,酥皮上印着的鹤纹竟与顾叙辞药箱丝绦一模一样。“你父亲年轻时,”她将食盒搁在案头,指尖掠过余鹤竹发间玉簪,“总说神仙故事都是骗人的。可你周岁那年抱着引魂簪不哭,他却偷偷去城隍庙求了三十年平安符。”

食盒打开时,一块碎玉从夹层滑落。余鹤竹拾起细看,竟是当年被父亲摔碎的玉珏残片——断口处的金缮痕迹与顾叙辞药箱如出一辙。“他其实都知道,”母亲声音轻得像忍冬花瓣,“二十年前那场雨,你的红痣突然转黑,是他连夜冒雨去老宅挖回忍冬根,熬了三天三夜的药。”

顾叙辞忽然轻笑,从药箱取出半幅残卷。画中白衣少年腕间红痣此刻流光溢彩,丹顶鹤的金铃竟真的发出清响。“当年余先生抱着襁褓中的你闯进药王谷,”他指尖抚过画中溪涧,水面映出二十年前的雨夜,“他浑身湿透,却把你护在怀里,说‘求仙人救我儿’。那时我才知道,凡人也能为情折腰。”

窗外突然飘起细雪,是今春的初雪。余鹤竹望着雪花落在顾叙辞发间,竟化作金粉融入星纹。他忽然握住那只替他续墨的手,触到掌心那道浅凹——千年前系红线时勒出的印记,此刻正与他的红痣发烫共振。“你说过,每世我都会在写完《鹤引》前殒身,”他盯着宣纸上未竟的“赴”字,“这次若真能破茧,你可愿...带我去看你熬药的丹炉?”

顾叙辞的拇指摩挲着他手背,红线在相触处泛起涟漪:“三千年了,丹炉里的雪水从未凉过。你总说人间烟火甜,却不知我在药王谷熬的每剂药,都掺着你每世坠地时的第一声啼哭。”他忽然低头,用指腹蹭去他鼻尖的墨渍,这个动作自然得像重复过千万次,“上一世你在百草园咽气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顾先生的药,比雪水还甜’。”

更鼓敲到第九下时,书房门“吱呀”开了条缝。余明修的雪茄烟头在阴影里明灭,老人手里攥着个布包,布料上绣着半只丹顶鹤——正是母亲年轻时的针线。“鹤竹,”他声音发哑,像被雪水浸过的枯枝,“这是你外公当年留给你的...《药王谷手札》。”布包落地时,几片忍冬花瓣滑出,带着老宅百草园的土腥味。

余鹤竹翻开泛黄的纸页,第一页便是顾叙辞画中那只衔玉珏的丹顶鹤,鹤足金铃旁写着小楷:“以情为引,以魂为药,千年劫数,唯爱可破。”第二页贴着片银叶,朱砂字已褪成浅红,却正是他昨夜梦中听见的安魂曲谱。顾叙辞的指尖落在“唯爱可破”四字上,红线突然暴涨,将整页手札映成金色。

“当年我烧了百草园,”余明修靠在门框上,雪茄烟灰簌簌落在绣鹤布鞋上,“是因为看见你趴在顾先生膝头,红痣与他腕间勒痕相触,竟映出昆仑雪景。我怕你像你母亲那样...被神仙故事拖进轮回劫。”老人抬头时,眼角皱纹里盛着细雪,“可昨夜看见你写的‘鹤鸣于野,仙人指路’,才懂有些劫数,是上天给的甜头。”

雪越下越大,却在碰到雕花窗时化作金粉。余鹤竹忽然提笔,在“赴”字最后一勾上重重落下。笔尖刚触到宣纸,胸前鹤羽纹路突然炸裂般发光,玉珏残片与药箱暗纹轰然相扣,竟在半空拼出完整的玉珏——鹤首丹砂与顾叙辞发间玉簪相映,金铃清响彻破云霄。

“该走了。”顾叙辞握住他的手,药箱自动合上,丝绦上的雪鹤突然振翅。母亲将玉珏塞进他掌心,余明修别过脸去,却偷偷往他袖中塞了包忍冬花种。更鼓第十声响起时,窗外忍冬藤突然疯长,在雪光里开出千朵白花,每朵花心都泛着丹砂色,像极了顾叙辞眼中藏了三千年的光。

“昆仑山的雪,”顾叙辞带着他踏过雕花门槛,红线在风雪中绷成桥梁,“等了你三千年。”余鹤竹忽然回头,看见父母站在廊下,母亲的引魂簪与父亲手中的《药王谷手札》发出微光,将雪夜映得如同白昼。他忽然明白,所谓劫数,从来不是红线勒骨的疼,而是有人愿在每世轮回里,为你种一园忍冬,熬一碗雪水。

雪地上,顾叙辞的脚印与他的重合,踏出双鹤齐飞的印记。玉笔不知何时回到他手中,笔尖金粉洒在雪地上,竟化作流萤引路。远处传来清越鹤鸣,与记忆中的丹炉药香、母亲的忍冬露、父亲的雪茄烟,融成最甜的人间烟火。

“这次若再殒身,”他望着顾叙辞发间落的金粉雪,忽然轻笑,“便把你的情丝掺进墨里,让每世的《鹤引》,都多三分你的味道。”顾叙辞回头时,星纹已漫至衣摆,像把整座昆仑山穿在身上:“傻话,”他指尖划过他掌心红痣,“从你在药王谷说‘人间烟火甜’的那天起,我的情丝,早就是你笔尖最浓的墨。”

雪停时,两人已踏上红线凝成的虹桥。身后老宅传来瓷器轻响,是母亲续上了最后一碗忍冬露。余鹤竹忽然懂了,原来这千世轮回,不过是神仙与凡人变着法子尝人间甜头——他尝他熬的雪水,他尝他写的墨香,而彼此的心跳,早已在时光里熬成最烈的酒,醉了昆仑山的雪,醒了百草园的忍冬。

虹桥尽头,丹顶鹤的虚影破云而来。顾叙辞的袖口星纹终于连成完整的昆仑山,山顶丹炉正腾起白烟,雪水沸腾声里,混着他三千年未改的温柔:“看,雪化了。”余鹤竹望着漫天鹤羽,忽然提笔,在虹桥上落下最后一句——“鹤鸣破阵时,雪融故人归”。笔尖金粉落下的刹那,天地间所有忍冬花同时盛放,将千年情劫,酿成最甜的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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