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潮气渗进画室窗棂时,贺峻霖正用钛白色修补画布上的月桂叶。调色盘突然倾斜,钴蓝颜料顺着桌沿滴落,在亚麻地板上绽开星空般的斑点——就像那日严浩翔手背的荆棘纹身里藏着的星芒。
玻璃瓶滚动的轻响惊醒了恍惚的神经。贺峻霖弯腰去捡止痛药瓶,后颈忽然泛起细密的战栗。那日被皮革手套扣住的温度,此刻竟在潮湿空气里复现。
雨滴砸在遮阳棚上的闷响与纹身机的嗡鸣微妙重叠。
......
严浩翔盯着工作台上融化的金箔,第六次调错色料比例。冰裂纹玻璃杯里的薄荷茶早已凉透,倒映着天花板上摇晃的光斑——和那日少年湿漉漉的睫毛一样不安分。
消毒柜发出蜂鸣,惊得他险些碰翻金箔溶液。这很反常,自从三年前在柏林纹身展夺冠后,他再没在工作台前失过神。
"哥,你耳钉戴反了。"Luca扒着门框提醒,目光扫过满地废弃图纸,"这客户得多难搞啊?"
图纸上全是变形的月桂叶,叶脉里藏着兔子的轮廓。严浩翔把打火机擦出火星,青烟模糊了耳尖的温度:"是练习图。"
暴雨突至的刹那,他看见玻璃门外蜷着团熟悉的影子。贺峻霖抱着画板缩在霓虹灯牌下,奶白色卫衣晕着水痕,像株被淋湿的铃兰。
"进来。"黑伞撑开时带着松节油的味道。
贺峻霖抬头时发梢滴着水,锁骨处的保鲜膜边缘微微翘起,露出底下泛红的月桂叶:"雨太大...画室停电了..."
严浩翔握伞柄的指节发白。少年发抖时肩胛骨会凸起脆弱的弧度,让他想起十三岁那年从阁楼窗口跌落的雏鸟。
烘干机轰鸣声盖过心跳。贺峻霖裹着过大的黑色机车外套,看严浩翔用美工刀削铅笔。银戒在冷白指间翻转,刀片游走过木纹的轨迹,竟与纹身机走线的韵律莫名相似。
"为什么是月桂叶?"砂纸打磨笔尖的声响突然停顿。
画纸上的雨水晕开字迹,贺峻霖的指尖抚过锁骨:"妈妈临终前...总说闻到月桂花香..."他没看见严浩翔手背青筋暴起,荆棘纹身下的疤痕在暖光中泛红。
金属托盘突然倾倒,碘伏棉球滚落一地。严浩翔单膝点地收拾残局时,后颈棘突处露出半枚月桂叶纹身——与贺峻霖锁骨上的叶脉分毫不差。
"你也有..."惊呼卡在喉间,贺峻霖的腕骨被猛地攥住。
严浩翔眼底翻涌着贺峻霖看不懂的雾气,拇指无意识摩挲他突起的腕部血管。烘干机的热风卷着对方身上的雪松香扑过来,混着初见时止痛棒棒糖的薄荷味。
"别对疼痛上瘾。"纹身师的声音沙哑得可怕,掌心温度透过贺峻霖的脉搏直抵心脏。阁楼雏鸟坠落时的扑棱声与母亲的仪器警报声在记忆深处共振。
玻璃门突然被狂风吹开,暴雨裹挟着紫藤花瓣闯进来。严浩翔起身时打翻颜料盒,群青与赭石在贺峻霖脚边流淌成星空,而他隔着色彩洪流看见少年锁骨处的月桂叶正在渗血——像极了他亲手埋葬的那株月桂树最后一片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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