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无目的，逐渐变得麻木，他默默地走着，踩过浸湿海水的沙子，越过小小的浪花。穿过呼啸的海风，呆滞地目视前方，日落霞光布满海面，使湛蓝染上闪耀的金黄。

天边云彩变成一朵朵甜甜圈，美极了。但夕阳太刺眼，看不清眼前的路，也没心神分出来去看路。只是眼神呆滞，漫无目的地看向前方，往前走。

远处的海浪声太过悦耳，像是彩糖粒在包装罐里摇晃的声音。越来越近，在耳畔奏起乐曲，盖过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冰冷的海水随着脚步逐渐包裹身体，双脚在海水中踏步，已经冻得没有知觉。

海水的阻力并不能阻止他的脚步，当冰冷的海水逐渐蔓延身体，白色的衬衫在海水的引力中开始漂浮，浸湿的衣服布料使他的脚步变得有些沉重。

远处的海浪声越来越近，冰冷刺骨的海水包裹全部身体，好冷……逐渐蔓延到没有布料的脖子，他被这寒冷刺激微微颤抖。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走着……

为什么……他不知道，他感到迷茫，但沙沙的海浪声太过吸引人，夕阳西下的海面也太过美丽，那抹蓝色太过熟悉，让人无法自拔地想要靠近，想要靠近……

“陆晦……”

“嗯……”

一个声音轻轻的传入他的耳中，轻轻的，却盖过呼啸的风声，穿过沙沙的海浪，就这样打断了他的迷茫，他有些没有回过神来，试图寻找声音的来源，他回过头去，没有人，也没有任何东西，只有蓝色浑浊的海水。他歪了歪头，有些疑惑，但还是决定继续前进，海水已经蔓延到下巴，他也浑然不知。

“陆晦！”

“嗯？”

又是那个声音，这次很大声，他终于听清楚，那个熟悉的声音终于使他回过神来，突然，有人从背后使劲抓住了他湿透的白色衬衫，不让他继续前进，他愣了一瞬，赶紧回过头去，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在这？怎么在水里？会着凉的你不知道吗？”

当看清眼前人是谁时，陆晦终于彻底醒过来，他愣了很久，看到那人湛蓝的瞳孔中亮晶晶如同灌满海水时，他的衣服跟自己的一样都湿透了，他的身体泡在海水里，因为冷微微颤抖着，正牢牢抓着他的衣角，死死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涨潮，就要如潮水般溢出。

“陆晦……你到底在干什么！”

“我……”

那人再一次开口，声音里夹杂着哽咽与深深的痛苦，他的身子大幅度颤抖，他的愤怒和质问狠狠传入陆晦的耳朵。陆晦听到这些很不是滋味，赶紧握住那人冰凉的手，似乎想要告诉他自己不是故意的。可那人的手太冰了，没有任何温度，硬邦邦的，就像是石膏板。

他回过头去看了一眼，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已经走到深水区，再往前的话，就会溺水。

而那人，直直地跟着他，来到冰冷的海里，只为了抓住他。可一切都太奇怪了，他就像凭空出现的他一样迷幻。

“那个……我……”

陆晦想解释，他明白那人的重要性，也终于知道那人为什么那么生气了，他轻咳了两声，刚准备开口。可还没等他说什么，那人就紧攥着他的手把他往岸上拉，十分用力地攥着他的手，生怕他挣脱似的。

走得很急，两只腿淌水的声音哗啦啦传入陆晦的耳中，很不是滋味。

终于走到岸上，他这才发现自己到底走了多远，他静静地回过头去看着那人的背影，那人还紧紧攥着他的手没有松开，肩膀微微颤抖着。

“疏湛……对不起，我不是要……”

他又一次开口，声音沙哑，试图安慰那人，可刚开口就被打断了。

“闭嘴！你个混蛋知不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知不知道我有多难受！知不知道你差一点就死了！”

林疏湛听到他的声音说着自己的名字后，愤怒地转过身，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沉默了几秒钟没有说话。

突然他攥着陆晦的衣领，把他狠狠地摁在了那棵刻着两人名字和爱心的椰子树上，歇斯底里地质问着他。

陆晦愣愣地看着林疏湛的脸，却看不清他的表情，很模糊。他眯了眯眼，却只能看到他蓝色的瞳孔，像将要融化一样，眼泪大颗大颗掉在地上，声音虽然带着怒气，但那抹颤抖还是硬生生打在陆晦的心底。

“你之前答应我什么？你不是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活下去吗！你不是说你爱我吗！那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

他恶狠狠抓着陆晦的衣领，抬起头逼迫陆晦直视他的眼睛，两人湿透的衣服还在滴水，林疏湛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他不停质问着，举起紧握着拳头，一拳打向他的脸。

陆晦没有躲开，只是愣愣地看着崩溃的疏湛，似乎想透过那双湛蓝的眸子看到什么。他垂眸，静静地听着林疏湛的质问，像大颗大颗的雨点打在潮湿的海面上，也打在了他的心脏。

“因为你不在了……”

当疏湛的拳头就要落到自己的脸上时，他没有躲开，只是轻轻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等待着疏湛的痛苦落到他的脸上。

几秒钟后，并没有等到拳头落到自己脸上，也没听到林疏湛的声音，他有些疑惑地睁开眼睛，却看到愣住的疏湛，傻傻地看着自己，拳头颤抖着立在空中，没有了更多动作。

林疏湛懵了，他的手臂失神般的放下，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低下头沉默了一瞬，他的脑海里不停循环那句话。最终，他绷不住了，崩溃地哭出声，捂着脸低声哭泣。

陆晦没有说话，只是走近了两步，表情带着痛楚，将林疏抱进怀里，紧紧护着。两个湿漉漉的人抱团取暖，可疏湛的身上还是没有温度，冷冰冰的。

陆晦一只手护着疏湛的头让他埋在自己的颈窝，另一只手拍着疏湛的背。轻声安抚。在他的回忆里，疏湛像这样毫无保留的哭泣很少很少，他坚强，他一直忍耐。他是坚毅的。即使是面对自己。

“疏湛……求你，留下来吧……我不走，你也别离开……我们都不走，我们永远在一起，就像莫比乌斯环一样怎么样？”

陆晦轻声安抚着他，声音里却带着颤抖，他也怕，怕疏湛把他丢下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怕，很怕很怕，就像是从前失去了什么，好像失去过一次一样。

整张脸都埋在了陆晦的颈窝，他闷闷的带着哽咽的声音，轻飘飘传入陆晦的耳朵。

“混蛋……你要答应我……活着。一定要活着，不论发生什么……求你活着，好吗……”

“活着……不管什么情况，只要你都活着，我就答应你……”

林疏湛不停重复着那两个字，活着。像是幻象一样，他说完后抬起头，用湿透的衬衫衣领擦擦自己的脸，后退了两步，非常认真地看向陆晦，抓着他的两只手，坚定又执着。

陆晦看着疏湛认真却模糊的表情笑了笑，他轻轻捧起林疏湛的脸，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鼻尖，林疏湛有些害羞，瞪大了眼睛，脸上染上红晕，赶紧回避他的眼神，想往后退，却没有挣脱。

“好，我答应你，活着。”

说着，陆晦闭上眼睛，慢慢靠近疏湛，在他的脸上，落下一吻……

嗯……为什么是甜甜圈的味道？陆晦不解的睁开眼睛，吓了一跳，疏湛竟然变成一个超大的草莓味甜甜圈了，这不可能啊！他吓坏了，赶紧往后退，突然，甜甜圈极速向前，要吃掉他，就当他快被吃掉时。

他惊醒了。